安国寺,禅房。
柳天赐上下打量着一休,僧袍有些破旧,不过好在很干净。
青色的脑瓜皮看样子新剃不久,剑眉虎目鼻若悬胆,嘴角边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
一脸的木讷,哪里有半分聪明的样子?
尼玛,狗日的小日子动画片果然是唬人的玩意儿。
柳天赐满满的都是失望,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
他太普通了,普通的扔到人堆里都未必找的出来。
而且,十二岁了看起来好像是有六七岁的样子,关键是个头太矮小了。
好吧,尽管失望至极,但是还是要重视不能小觑。
谁让他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呢?
不得不说投胎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
“柳居士,你找我来有何事?”一休仰着脸望着柳天赐很认真的说道。
柳天赐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一些:“我本来是想找大师解惑来着,不过他在坐禅。听闻你是他身边的侍童,经常受大师点拨,想必佛法之道也是极精通的。
故此,我想找你来也是一样的。”
“哦?原来如此,我对佛法研读虽然不如大师精湛,但是想必也能为居士解答一二。”
一休挠了挠脑袋,脸上显出欢喜之色。
对于佛法,他的确是有过人的地方。
可是屡次辩禅,大师都不让他参加,他只能看着其他僧人表现,心中自然落寞。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天性使然都是爱展现自我,渴望得到肯定和赞扬的。
“小师傅,我心头一直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佛说众生平等,可现实世界却是处处不公,处处不平等。
是佛错,还是众生错?”
一休略作思考便答道:“《阿含经》中佛陀自称“我今亦是人数“,意思是佛与众生本来都是平等不二的,差别只是在能否灭除烦恼,能灭除烦恼的是佛,反之,是众生。
佛法无边,替人消灾解难度化世人,佛岂有错?
反观芸芸众生善恶两边,参差不齐,人心褒贬更是不一。
所以佛法说因果轮回,有什么样的前世因,便有什么样的今生果。
而大多数人前世贪嗔痴念深重,身上业障未除,轮回今生受尽不平等只不过是了却前世业障而已。
一旦业障了却,顿悟成佛便得大自在也!”
柳天赐故作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称是:“小师傅佛法果然高深莫测,在下深感钦佩。想必在小师傅的点拨之下,顿悟成佛得大自在不远矣。”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为了感激小师傅点拨,小小意思,聊表心意,还望小师傅万万不要推辞。”
柳天赐的马屁拍的不露痕迹,拍的一休小和尚心里美滋滋。
大师总说自己不够资格参加辩禅,说自己佛法不够高深,说自己修为不够。
现在看来大师肯定是骗人的,否则柳居士这么尊贵的人儿怎么会如此的夸赞自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而且天生木讷的人,可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几本佛经就能真的变的聪慧起来滴。
“柳居士,这是什么?”小和尚一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指着油纸包,闻着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桂花糕好奇的问道。
“这是在下亲手制作的桂花糕,是我大明帝国皇家专享的宫廷糕点,我们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最是喜爱。
想着你未必品尝过,就特意拿来以表谢意。”
一休小和尚咧开嘴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眼睛成成了月牙状。
“哦,原来是来自天朝上国皇室专享的贡品糕点,怪不得我没有吃过。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小师傅尽管享用便是。”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休小和尚,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嗯,真不愧是大明皇室才有的糕点,太美味了。”
小嘴蠕动的很快,就像是小兔子啃白菜似的,不大功夫一块色泽金黄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就下了肚。
寺庙的生活单调乏味,吃的也没多少油水。
虽然小和尚一休的身份特殊,但是也是常年斋饭清汤。偶尔他老爹后小松天皇赐给他一些吃食也不过是制作精美一些的寿司罢了。
说白了那还不都是一样都是大米饭做的?换汤不换药而已。
乍然之间品尝到如此美食,味蕾深深地爱上了这种味道!~
一眨眼间,油纸包里还剩下一块桂花糕。
小和尚一休手都伸出去了,可是又缩了回来:“如此美味大师肯定也没吃过,父亲也未必尝过。
都怪我口舌之欲太重,竟然忍不住吃了这么多。
现在就剩下一块,究竟该给谁呢?”
小和尚一休自言自语的样子很逗,柳天赐手捂着肚子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只见小和尚一休犹豫了片刻,自顾自的叹口气接着自语道:“大师在坐禅,每日清水就够;父亲那边美食自是不缺;还是由我代为享用了吧。”
说罢,一把抓起放在嘴边,然后“啊呜”狠狠的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小脸之上尽显满足之情......
......
柳天赐这边哄小孩,骗取小和尚一休的友谊暂且不说。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征夷大将军府,足利义龟一把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身后的武士在外面严阵以待,随时听候主人的召唤。
石川嘉一郎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他作为足利义龟的心腹家臣,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旁人多的多。
在别人看来是秘闻的事情,其实很多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知道足利家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上层顶级权贵之家说句实在话,亲情远没有权利重要。
当年足利义持亲手宰了自己的亲弟弟,还不是因为他的亲弟弟挑战了他的权威?
不过对外宣称的是暴病身亡,身后事办理的极尽哀荣。
现在到了足利义龟和足利义持两个堂兄弟摊牌的时候了。
不管是逼宫也好,政变也罢,反正现在足利义龟稳占上风。
就算是单打独斗足利义持也不是足利义龟的对手。
别看足利义龟没有带长刀,可是腰间的短刀还是有的,真动起手来也不吃亏。
再说了,真要动起手,他们就在外面直接就可以冲进去介入。
石川嘉一郎思绪正在飘飞的时候,猛然间听到房间内足利义龟一声惨叫。
可把石川嘉一郎吓坏了,他一把拽出长刀,来不及开门,直接一脚踢飞推拉门就闯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石川嘉一郎彻底傻眼了。
右将军足利义龟面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流,而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持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看样子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为血早已经干涸不在殷红,变成紫黑色。
石川嘉一郎闪身护住足利义龟,四下打量的时候发现窗边梳妆台的铜镜胖端坐这一个笑魇如花貌美肤白的美姬。
足利义龟终于缓过神,他认出了柳条惠子。
“你,怎么在这里?大将军是你杀的?”
柳条惠子淡然一笑:“多日不见,右将军安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少废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柳条惠子此刻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将军这会儿恐怕已经把整个将军府都控制了吧?
刚才小女子闻听外面有厮杀的声音,还想着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攻打幕府将军的府邸。
没想到会是右将军阁下~”
“你个贱人,少在这里跟本将军扯闲篇,说,为什么杀大将军阁下。”足利义龟有些歇斯底里。
柳条惠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真好笑,以小女子说应该是你杀了足利将军才是。”
“胡说八道,我何曾动手杀了他。”
“中国人有句俗语:“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还有一句叫什么“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小女子真是佩服中国的先贤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足利右将军都走到率部下发动政变了,你以为说是一个小女子杀了足利将军,别人会相信吗?”
足利义龟恼羞成怒:“可这就是事实!~本将军进来的时候,足利将军就已经死于你手。”
“所以小女子才佩服中国先先的哲理之言,真是智慧的很呢。
天下悠悠众口,你能说服几个?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你杀了足利将军,而不会以为是我。”
“我杀了你!~”
仓啷,足利抽出短刀架在柳条惠子的粉颈上。
“即便是你杀了我,把真相公之于众,天下人也会以为是你甩锅给小女子。
人们只会可怜而我鄙视你。
人们会说我是个可怜的牺牲品,替你足利右将军顶缸;
人们会鄙视你足利右将军胆小怕事,敢做不敢当。
你谋害足利大将军的罪名会随着你杀了我而被坐实,你的骂名会被千千万万人口口相传,你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千秋万代被人拖起。
就算是你死了,也无颜去见足利家的列祖列宗。”
柳条惠子字字如刀,狠狠的捅在足利义龟的心窝子上。
足利义龟手中的短刀,始终没敢动。
诚然,柳条惠子分析的太对了,现在他的处境很尴尬,真应了柳条惠子说的“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
政变是他发动的,他带兵攻破大将军府,随后大将军就死了。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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