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等待出成绩了。
现在已经是12月份,最迟到明年三月,这一届考生就会入学。
所以成绩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所有科目考完后,宋子瑶问了谭学松考得怎么样。
看他回答的神情,应该是不算差的。
谢明明的心落下了一半。
宋子瑶想了想,还是道:“明明,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父母得知学松考上大学,又凑上来怎么办?”
谢明明明确表示过,要跟谢家这个娘家断绝关系。
但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很显然,谢明明对她妈的恨意颇深,但对她爸谢建业,顶多是觉得感情淡,恨是谈不上多深的。
要是谢建业来跟谢明明打个什么感情牌,谢明明还真不见得能像对陈兰那样狠心。
谢明明听了宋子瑶的话,便也明白了她的顾虑。
“四叔,婶婶,学松,你们放心!”谢明明的神色坚定,“我爸嫌弃我跟我姐是女儿,从小就不管我们,我经常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总之我现在对他们都死了心,不会耳根子发软的。”
谭今贺沉吟一会,道:“不如这样,还是想个法子让谢家对你们避之不及吧。”
-
高考过后的第三天,谭学松跟谢明明就去领了证。
谢明明的名字,也从谢家的户口本上,挪到了谭家。
谢建业貌似十分感慨,对着谭学松叹道:“你是个好小伙子,能不嫌弃明明......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还是找个时间,让我们跟你的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吧。”
谢建业果然是打算认这门亲的。
也是,谭学松要是考上大学,他就多个大学生女婿,万一没考上,他再疏远也不迟。
谭学松先没有应谢建业的话。
他按照谭今贺教的那样,说道:“叔,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谢建业一顿,然后点头道:“你说。”
“是关于明明的病......我们带她去县里的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是受到刺激了才会这样,不过有概率能治好。”
说着,谭学松的表情就凝重起来,“不过得去京城治病,保守估计也得花个一千块钱左右。”
谢建业脑子卡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想带明明去治病?”
谭学松点头道:“没错,她还这么年轻,不能让她傻乎乎地过一辈子啊,我身为丈夫,也有责任抓住一切机会治好她,哪怕希望渺茫。”
“呵呵,你是个好小伙子......”谢建业干笑两声,机械地夸着。
他有预感,谭学松找他说这事,绝对不会是通知一声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谭学松接着就道:
“但我家的情况您也是清楚的,父母都是在地里挣工分,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我有心也无力。”
“明明好歹也是您的亲闺女,而且说句不该说的,她成现在这副样子,您跟阿姨都是有责任的。”
“不如这样吧,一千块钱的治病钱,咱们两家一人出一半。”
谢建业一时没说话,心里却是琢磨开了。
五百块钱,他不是拿不出来。
但拿出来了,这半辈子的积蓄也就去了大半了。
他外头养的那个小寡妇给他生的儿子,眼看也要上初中了,正是花钱的时候呢。
一边想着,他又开始打量眼前的谭学松。
先不说他能不能考上大学,就算是考上,念出来了,分配工作了,得挣多少年才能攒下五百块钱,来填补好他的窟窿?
而且,还是保守估计一千块,还不一定能治好。
这么一算,眼见这谭学松是要被谢明明给拖垮了啊。
就算考上大学,也不一定要多久才能缓过来呢。
谢建业有些心惊,庆幸谭学松幸好肯要谢明明。
他终于开口了。
“学松啊,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明明她妈每个月就挣那么点,我的工资也是有数的,哪攒得下五百块钱啊。”
“这样吧,多的我也拿不出来,就出一百块钱吧,你带明明去治病。”
“唉,出了这一百块钱,我跟明明她妈可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啰。”
意思就是只有一百,爱要不要。
谁知谭学松一秒变脸,皱眉道:“一百块?打发叫花子呢?这也就你两个月的工资吧?你家里多少家底,明明以前可是跟我说过的,休想瞒我!”
谢建业被谭学松的变脸搞懵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
好家伙!原来是变着法地问他要钱呢!
他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娶一个傻子回家!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治病也是托词吧?!
谢建业气得胸膛起伏。
看来陈兰说的没错,谭学松即便是考上了大学,也改变不了他的家庭出身。
贪婪吝啬,是刻在这种家庭骨子里的。
这不就开始想吸他的血了?!
还张口就是五百!
谢建业此时像是被人敲了一记警钟,彻底回过神来。
不行,不能跟这种家庭来往。
谢明明反正就算是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虽然他也有点舍不得这个女儿,但没办法,谁让谭家是这样的吸血鬼呢!
谢建业当即就找借口溜了,也没再提两家家长吃饭的事。
过后,谭学松又去单位和家里找了几次谢建业,把个谢建业逼得像是耗子躲猫一样,以后在大街上见了谭学松,都远远就躲开,生怕有什么交集。
不过最终,谢建业还是被谭学松带着一群人堵住了。
“老丈人,这么躲着我算怎么回事啊?就这么不乐意出你闺女的治病钱?”
谭学松身后跟着的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着跟流氓团伙似的。
谢建业怒道:“谭学松,难不成不还要吗,明抢啊?你这是女婿还是土匪??”
谭学松:“我当然是女婿了,不然能问你要明明的治病钱?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吧,明明的治病钱你到底出不出?”
谢建业小声道:“不是我不出,而是......”
谭学松打断道:“你要认她这个闺女,你就得出钱。否则,就是你不打算认这个闺女了。”
谢建业不说话了。
谭学松威胁道:“你要是不认,就写断亲书来。”
谢建业觉得好笑,这还真威胁不到他。
以为他不敢写断亲书?
当谭学松拿到断亲书的时候,似是极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你真不认这个女儿了??”
谢建业还假惺惺道:“我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实在拿不出五百来。”
不过,不管谢建业怎么说,断亲书是拿到了。
虽然这个断亲书在法律上不具备什么效力,但在舆论上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最近谭学松闹得大,谢建业单位的人都知道他不愿意出女儿的治病钱。
把女儿害傻了,不愿意给女儿治病,甚至还为此写了断亲书......这一系列事情传开,谢明明成了出名的可怜人,谢建业和陈兰的名声也臭了。
谢明明听了谭学松的描述,只是冷笑了两声,将断亲书收好,从此再也不提父母二字。
时间倏忽而过,眨眼就进入到1978年。
元旦过后的一个星期,高考成绩出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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