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打发了屋子里的下人,紧握昏睡中姐姐没有温度的手,干涸的眼眶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来,轻轻呢喃:“姐,我听你的话,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出来见到轩儿和紫儿。如今两个孩子都在家,爹把他们照顾的很好的,爹答应我去大理寺说出真相了,我没有遗憾了。”
酸涩的眼睛生疼梁夫人痛苦道:“我活着,只怕要给爹和两个孩子招来非议,活着真是太累了,我太累了。”
昏睡中的左夫人似乎感到妹妹了无生念的气息,手指微动了下。梁方人松开握着姐姐的手,把写好的三封书信放在了左夫人的枕头下,轻轻给她掩了掩被子,再看了一下她苍白枯瘦的脸,毅然站起身出了房门。
淡淡的澶香味充斥在御书房,厚重的雕花窗柩洒进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地上,画出细细碎碎的光影。
轩辕帝坐在黄花梨大理石案后,案上磊着内阁送来的奏章,两方宝砚上隔搁着未干透的湖笔。
将手中的奏疏折好,摩挲了下,伸手接过黄公公递来的香茗小嘬了口,润润嗓子道:“小砚子,朕这外甥不简单啊,几十年前的案子都给翻出来了,查得清清楚楚。”
黄公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弯下腰,双手接过茶盏打趣道:“顾世子这不是您亲点的榜眼嘛,这聪明伶俐劲儿可不都随了皇上您嘛。”
“哈哈哈哈,”轩辕帝高兴地将顾景珩呈给他的奏疏拍到了案几上,“可不,这聪明劲都随了朕。”
皇上有多宠自己这个外甥,打小在身边伺候的黄公公当然门清,笑着说:“这大理寺破不了的失踪案,顾世子就这么神乎其技的给破了。省得云老大人一休沐就去大理寺坐着呢。”
轩辕帝一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云中书舍两女儿失踪案久查无果,两袖清风的云大人府上没那么多人手可查,不管失踪案的大理寺成了他休沐蹲点的对象。搞得大理寺卿萧鸿都到他这儿告了好几次御状了。
“这案子现在审到哪儿啦?”轩辕帝瞧了瞧天色,这都快要到申时了。
黄公公到门边招来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又退回皇帝边上,回道:“皇上,云老大人到大理寺去作证了。”
“你胡说,你胡说!”堂上半边脸遮盖住烧伤的女子状若疯癫,对于云老大人说的二十年前柚名村被烧的真相接受不了。要不是身边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着她,整个人都要扑抓云大人身上了。
“老夫没什么好骗你们的。”云老大人浑浊的眼里带起泪花,“老夫的儿子,当年为救你们村的人,被老夫送进村子里,人没了。”云老大人痛苦闭上眼睛:“当年要不是里正隐瞒疫情,事情最终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胡说,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女子竭力要挣开婆子的束缚,“我爹不会的,我爹不会这么做的。”
“当年那个云小大夫是你儿子?”跪在烧伤女子另一边的女人嘶哑开口,刚才云老大人进了大堂,将二十年前火烧柚名村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她没有妹妹那么激动,只是在边上静静地听着,直到云老大人提到了云小大夫,她才开了口。
“是,浩儿是我云家唯一的儿子。”云老大人老泪纵横,整个人摇摇欲坠,萧寺卿让云管家赶紧扶人坐下。
当年笑得灿烂,鼓励她勇敢活下去的云小大夫,原来竟是面前这位老人唯一的儿子。那个不怕她身上有疫情,依旧熬药喂她喝下的云小大夫,因为她而染上了可怕的疫病,小小年纪就早早去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竟把恩人的姐姐和妹妹绑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村,三不五时生生鞭打折磨了她们三年。
李大姑娘一声痛哭,爆发出来,在大牢受尽了酷刑,她都没有哭一下。这次知晓二十年前的仇人另有他人,一腔恨意化在恩人的爹身上,失去了恨意的支撑,经受不住刺激,大堂上就这么深深晕厥了过去。
一盆冷水将李大姑娘泼醒,见妹妹在边上疯疯癫癫一直重复着不可能。转过身对云老大人重重磕了三个头,血水从她额头流淌下来,磕了头回转身,面对大堂上高坐的萧寺卿说道,“大人,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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