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尘现在很惆怅,因为他意识到一个很扯淡的事实——明明是自己费力观想出来的“泰山”,现在自己竟然连使用权都没有了。
而且霸占着自己东西的,竟然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不就是一个光屁股的臭女人么!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应无尘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控诉:“你是知道的,我从不打女人,要不然刚才我非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咝,疼!”
苏晏如按下了应无尘乱动的手,然后很小心的在他眼眶附近吹气。因为据他说,刚才在第二次观想的时候,这里被人给揍了一拳。
虽说苏晏如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既然对方说疼,那她就帮忙吹吹呗。
“郎君也消消气,跟一个野女人,不值当的。”
“我跟你讲,也就是我现在脾气好,要放在早以前······”
听着应无尘在放狠话,苏晏如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同时她现在也终于是确定,应无尘是真的被气住了,否则平日里几乎很少吐露脏字的一个人,现在满口的娘老子,更是伴随着各种器官和动作描写。
“好了好了。”苏晏如端着茶杯,另一手自上而下的替他捋着胸口:“喝口水,消消气。”
应无尘接过茶杯,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然后过了很久才吐出浊气,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晏如:“还是气的。”
不过应无尘虽然心里憋屈,但他也知道此刻不宜揪着旧事不放,因为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包括昨夜一起喝酒的书生们,还有些手尾需要处理,另外就是商人联合会那边,也到了第二次开会的时间。
虽说无论生前还是现在,应无尘都很讨厌开会,但真正到了自己领导一方手下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这种,讨人嫌但又不可或缺的方式,来掌握“员工们”的思想动态。
至于说借会议传达什么精神,那完全是大可不必。因为应无尘自己一向是喜欢身体力行,用实际行为做表率的人。
况且“员工们”都是那些商人,以及新加入进来的官员,根本就用不着传达精神,他们自己就能领会。对这些人来说,管特么你什么狗屁精神不精神,只要有利他们就听,可一旦要是利小于害,他们即刻就会掏出匕首,毫不手软的背刺于你。
至于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情意,他们才不会在意,甚至于在捅完刀之后,大概率得反问一句:那是啥,能吃吗?
而且应无尘也没天真到,去跟商人还有搞政治的官员们,打感情牌的地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苏晏如,作为“商人互助联合会”的代理人的原因。
因为白守心,根本就不可能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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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就是公布民意调查结果的日子了。”应无尘在苏晏如的协助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晚上我过来找你,一起去天然居。”
“交领的衣服要右衽,否则郎君会被认为是蛮夷之人。”苏晏如像是没听见应无尘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帮他扒掉里衣,并且换上一件新的。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接着说道:“杨妈妈不也是要去的么,妾身跟着一起就好了,郎君何必要再返回来?”
“这不一样的。”应无尘也没理会苏晏如说的什么左衽右衽,他之前穿的都是圆领的鬼差制服,反了根本就系不上扣子,所以也就没有左右的概念。
后来为了主持盂兰盆节宴会,他才换上了更为正式的新衣服,然后一直穿到现在。只不过从换上新衣服开始,他基本上就开始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
而服侍的人,一直都是苏晏如。
“晚些时候,只带眼睛和耳朵,不管别人说什么,一笑置之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应无尘穿好了衣服,然后抬起两只手臂转了一圈:“帅不帅?”
看着对方有些臭屁的表情,苏晏如抿着嘴,挎上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去:“郎君快些走,妾身饿了。”
其实应无尘平日里是不太在意外表的,只不过是刚才发现了苏晏如眼中一闪而过的亮色,然后在虚荣心作祟下,他才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看着对方拒不回答的样子,应无尘满意极了,嘿然一笑道:“看样子,我也有吃软饭的资格了?”
“是是是。”苏晏如羞愧难当的扯着他加快了步伐,因为听见这句话的旁人,无一不是震惊侧目。
她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应无尘了,在这座酆都城...不,放眼四大部洲,哪个男子会大鸣大放的,说自己要当小白脸?
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来到了群玉院的茶餐厅。
果不其然的,应无尘在这里遇见了几个昨天一起喝过酒的“好兄弟”。于是他把自己的餐盘交给苏晏如,就跟着几个读书人,勾肩搭背的走远了。
苏晏如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放下其中一份餐盘,然后就开始挑吃的。
其实按照她目前的力气来说,完全可以做到一手一个的,端着两份餐盘同时进行取餐。但应无尘却说财不露白,让她平日里不要做太引人瞩目的事情。
可苏晏如自从跟了应无尘之后,就知道他反感女人故作娇滴滴的样子。于是两相取舍之下,她就只好扮做一个正常人,双手端着盘子,从侍女手中接过餐品,来往了好几次才把饭菜置备齐全。
没过多久,应无尘就匆匆赶了回来:“嘿!皮蛋粥?嚯好烫!”
苏晏如见他被烫的稀里哗啦的样子,莞尔一笑。
“慢一些。郎君当初叮嘱建的这个茶餐厅,杨妈妈可是一直都奉行无虞,所以粥还是很烫的。”
“咝——哈——”应无尘调整了半天,才将一大口粥给咽下去:“昨天喝酒喝到半夜,早起一碗粥养胃又醒酒。”
苏晏如盛起一勺粥吹了吹,然后递到应无尘面前:“可是郎君又没有喝一夜。”
“······”应无尘被噎的翻了个白眼儿。
好家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噎人的功夫,马上就赶上为师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苏姑娘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是是是,郎君说的是。”苏晏如一边给他布菜,一边敷衍的回答着。
应无尘对此不置可否。
其实他知道苏晏如平日里还是很守规矩的,遇到必须出席的场合时,也是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在面对自己时,她才会偶尔展露出一点小女儿的娇憨作态,这也是应无尘始终留她在身旁的原因之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吃,很快就结束了用餐,应无尘端着自己的盘子跟苏晏如前往回收口,把餐盘放了进去,然后朝门外走去。
“我去功曹司不方便带着女眷,所以你今日要是有一整天时间,用来调整好心态,晚上千万不要出现差错。”应无尘相信,苏晏如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她去天然居,也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所以也就没过多解释。
“妾身明白。”苏晏如的回答很简短也很有力量,听起来就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应无尘对此自然是十分满意,毕竟这是从今往后自己在商界最重要的“话事人”,要是她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当个人形抱枕,兼负责排解蛋白质的“榨汁姬”。
虽说这时候将苏晏如一个外人,从幕后推至台前,势必会引得商人群体不满。但应无尘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规矩,更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所以他不会改变计划,更不会跟商人们妥协。
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能带来利益,就是骑他们脖子上都没问题。至于作威作福的人是男是女,对商人们来说,根本没差别。
而推苏晏如一把这件事,是应无尘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因为他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黄白之物,还有更高的官位。
虽然按照酆都城的规矩来说,鬼差晋升的极限就是判官,如果判官再想要晋升为阎王,除非等谁主动卸任,否则没有机会,但应无尘却从没想过要止步于此。
毕竟有位铁人曾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他对此可是极为认同的。
另外就是,应无尘也需要通过这件事,让苏晏如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也是让她明白,自己将她推出来,是扛着多么大的压力。
倒不是说希望苏晏如的出现,能解决某些问题,而是希望她能帮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其实应无尘选择苏晏如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身旁能用的人里,就她和侯涵。侯涵那边管着情报处的事儿,不能再往他身上放权,否则势必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局面。
苏晏如就不一样了,她无根无势,只能靠自己。
况且应无尘从来都是个投桃报李的人,他不清楚自己这样做,到底有几分是因为苏晏如没出卖自己,而产生的报恩情绪,就像昨夜和苏晏如交心时,他就明确的表示过:“我本意是想报恩,但不仅仅是报恩。”
相信苏晏如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能堪当大任。
其实每当应无尘盘算起手里“能打的牌”时,就不可避免的会想到马面——按酆都大帝的话说,这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只不过应无尘对马面那边,现在基本上处于散养状态,轻易不会动用那帮武人。
就像是林天宝在天然居投毒的事儿,他完全可以通过马面进行暗中报复,但却始终都没那样做。因为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痕迹就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
这对于要走仕途晋升的应无尘来说,可是绝对不能犯的错误,毕竟恃强凌弱的帽子,扣上可就不好往下摘了。
况且武人们也更有傲气一点,应无尘也需要通过冷处理的方式,来磨一磨他们性子。等到别人都数钱数到手抽筋儿,他们也自然就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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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群玉院,应无尘在路边遇到了侯涵,然后询问道:“昨天的情报都有什么,城里发生了哪些事情?”
“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应无尘顿了一下,不过他并未多想。
毕竟今天就该宣布民意调查的结果了,昨天各部官员都应该在位盯着才对,所以无事发生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到了功曹司之后,应无尘就转头看向侯涵,语气中不免带上了质疑:“这就是你说的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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