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尘费尽口舌,总算是结束了和酆都大帝的“对线”,然后心满意足的大步离去。他忽然间觉得,就算自己哪天不干鬼差了,找个繁华的路口支个摊儿算卦,应该也能混得不错。
最少能维持温饱,不至于饿死。
因为刚才在城主府的时候,他见酆都大帝被自己给忽悠的五迷三道的,简直都有些不忍直视了。也是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成为神棍的潜质。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应无尘都觉得自己当个神棍,才是最对口的专业。要不是之前在城主府,吃了秦广王一个暗亏,让他在面对这些政治家时始终保持谨慎,他刚才都信了自己说的话。
等等...
应无尘一念及此,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他回过头,深深的盯着城主府大门看了许久,目光像是要穿透层层建筑,直达某个身影。
侯涵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于是应声询问起来:“怎么,忘记什么事情要谈了?”
“磨炼的还不够啊,依旧是棋差一着。”应无尘的语气中有着些许难掩的失落。
他没有解释侯涵的疑问,而是摇摇头说道:“走吧,去城隍司。”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侯涵回头看了看城主府,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应无尘渐渐挺直的背影,他也摇摇头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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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里,酆都大帝目送应无尘离开后,低头在掌心上默默凝聚出一个透明的罗盘状物体,等待着通讯的连通。
其实从本意上来讲,他不是很想见应无尘,因为见一次,酆都大帝就觉得自己吃一次亏,上一次当。
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前天见他一面,“丢”了罗酆六天鬼神的调令;
昨天见了他,不仅“丢”了纣绝阴天宫的令牌,甚至还许诺了他可以便宜行事的权利;
今天见一面,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差点心神失守之下,生出了造天庭反的心思。最主要的是,自己竟然还甘之如饴,这就很僵硬了。
······
不管心里头是如何百般的不情愿,但只要一考虑到应无尘如今肩负的使命,酆都大帝就不好拒绝接见他。毕竟酆都城了,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默默注视着城主府,保不齐哪一双就是西昆仑的。
况且就算没有西昆仑的人,天庭和灵山的仙佛们,也肯定会留意这边的动向,因为他们才是投毒案的受害者,正在等待着应无尘的查案进度。
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拒绝接见他,多少也会让天庭和灵山的人不满。
脑袋里在想着别的事情,可酆都大帝却一直都有留心罗盘上的动静。见罗盘已经连通了对面之人,他就开口询问起来:“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城主,发现了那个老乞丐的踪迹,但是经过吕梁巷附近时人跟丢了,所以吕梁巷这里一定大有问题。另外,根据应无尘所说,他遇袭当晚一点声音都没有,现已查明当晚整条街所有的狗,无一幸免全被药翻了。就是不知,是杀手做的还是那个老乞丐做的。”
“嗯,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在调查中发现这里藏有······”
“藏有一个地-下-钱-庄,本座已然知晓。”酆都大帝打断了杨云的话,然后吩咐道:“先暗中查一查,看这几件事跟毕焕的死有没有关联。”
杨云虽然有些惊叹于城主坐在家里就知道外面的事情,不过他听见对方吩咐之后却一点迟疑都没有,紧接着就回复道:“城主放心,不会在盂兰盆节完全结束之前爆发的。”
“倒是不必。如果证据确凿、且牵连不深,那就采取强硬一点的手段。加上卞城王那边,连带着城中截杀、钱庄几件事,一起都解决了。”酆都大帝最后吩咐了一句,然后也不等对方回答,就合起手掌关闭了通讯。
他现在需要时间,仔细思考应无尘刚刚提到的那几个问题。
虽说方才装出一副上了对方大b当的样子,但是酆都大帝的心中却很澄明。而且不论将来事态如何发展,眼下也确实是一个值得提前布局的好时机。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轻笑出声:“另立旗帜?倒也不是不行...”
其实从打在应无尘那里,得知到这个思路后,酆都大帝的内心中就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或可一试的想法。但同时他也知道,天庭对外的手段虽说稍显无力和自负,但若要论起解决内部矛盾时的决心和力度,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酆都大帝直到现在都很纠结。
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四大部洲、包括大海之下的地府在内,所有的香火已经几乎被天庭和灵山,给瓜分的剩不下什么了。所以要是建立新的信仰,可谓是难上加难。
另一方面,他也忌惮于事发后,天庭会采取的雷霆手段。
可即便如此,酆都大帝仍旧想要尝试一番。因为事情就像应无尘之前所说的那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总该给后人留下点什么才是。
“应无尘,应、无、尘...”他在在口中一字一顿的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思路也随之一点点开阔起来。
酆都大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应无尘进入地府后的经历,也意识到了应无尘其实一直都在不间断的,建立属于他个人的影响力。
而且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应无尘是成功了的。因为城里的商人们,现在已经大部分唯他马首是瞻了。
虽说这其中有着多方面的因素在,包括自己从始至终的默许、也包括城中其他知情之人的作壁上观。但若要抛开盂兰盆节等因素不谈,应无尘本人的能力,也在这段时间的各种突发状况之中,得到了充足的验证。
况且他的这种影响力,又与鬼差或是盂兰盆节使者的身份和地位,都没有太大关系,只因为他是应无尘。
而那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就甘心受这么一个“小人物”的驱使,理由也很简单:他能替他们赚钱,很多很多的钱。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扩展,酆都大帝很快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发展路线,且不用跟天庭翻脸,就能实现平起平坐。
不过这其中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要掌握好进退之间的尺度问题。尺度大了,容易引起天庭的戒备,尺度小了又导致进境缓慢收效甚微。
酆都大帝觉得等此间事了之后,要抽空跟应无尘多聊聊,看他是如何把握尺度的。
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他原本严肃的神情便一点点松弛下来,嘴角也牵出一抹笑意:“应无尘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枪滴不要,悄悄滴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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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枪?”侯涵愣了一下。
虽然总能在应无尘的嘴里,听见各种奇怪的词汇,可一但涉及到自身“专业领域”内的东西时,侯涵就总会忍不住的在内心,好生鄙视应无尘一番。
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把应无尘的智商,给“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
于是,侯涵开口矫正道:“是耍花枪吧?”
“都一样都一样。”应无尘自然不知道侯涵此时在想什么,更没留意到对方那鄙视的眼神,因为他此时只顾着监视刘大有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城隍司的胥吏们竟然还聚在一起扯闲篇,就跟早上刚过来的时候一样。而这期间,自己不仅辛辛苦苦的提审了林天宝、调查了地-下-钱-庄,还跑去城主府跟酆都大帝“对了会线”。
可这群基层吏员们倒好,屁股都懒得挪一下。最让应无尘恼火的是,早上见到的几个人竟然还在。
不过考虑到自身如今没有权利管他们,所以应无尘把目光放在了刘大有身上。虽说同样也管不了刘大有,但是刘大有可不敢跟自己唱反调儿。
最少在毕焕遇害一案解决之前,他不敢。
于是,应无尘带着侯涵绕过了衙役的通禀,直接出现在刘大有面前。
“刘大人,不得不说,城隍司如今的工作作风,还是很成问题的。”
听着应无尘来者不善的语气,刘大有头都懒得抬一下:“应使君自己,也是城隍司的人。”
“······”
应无尘觉得自己刚才b装大了,刘大有确实没跟自己唱反调,但是他也不跟自己一个频道啊。
这就好像自己在说城门楼子,他却在说胯骨轴子。
这话让人怎么接?
应无尘被噎了一句,然后也不拿腔拿调了,径直坐到刘大有对面:“衙门里的胥吏们消极怠工,你身为城隍,就不想办法解决一下?”
“怎么解决?”刘大有放下手里的文书,抬头看向应无尘:“盂兰盆节期间诸事不忌,你不懂?”
听着对方又开始给自己“普法”了,应无尘就一阵头大:“他们不干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跑衙门来碍眼?这让那些已经开始干活了的吏员们,心里怎么想?”
刘大有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有病赶紧去看大夫”的眼神,盯着应无尘看了半天。
直到把他都快给看毛了,这才说道:“应使君果然是脱离城隍司的建制太久了,竟然不知他们是来蹭饭的。至于哪些吏员干活、哪些不干活,这是每年轮换且一早就定好了的,谁有异议?”
“······”
对不起,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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