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鹿军令下完,他的整体作战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前端时间之所以不跟乌桓人决战,原因就在于对方弓箭犀利。
主将赵羽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害怕乌桓人用弓箭给己方造成重大伤亡,因此他研究出许多盾牌战术,从骑兵到步兵,几乎人人都有盾牌在手。
可即便是这样,东宁军也只能照顾到士卒个人,而不能照顾到马匹,马身上中了箭,同样是东宁军的损失。
黄之鹿算准了近日有雨,而雨水天气恰恰是弓箭手最大的克星,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潮湿天气里拉开弓,就问他们站在绵绵雨中,能不能睁开眼睛都还在两说。
弓箭手的目力也很关键,天气对他们的制约太多,比如大风天气不可以出战,因为风会改变箭矢的方向,大大减少杀伤力。
大雨天气干脆就不能让弓弦沾水,弓弦一旦沾水,便会特别容易断裂,箭身尾部的箭羽更怕见水,箭羽一旦被水淋湿,便会失去飞行平衡的能力,彻底沦为鸡肋。
乌桓人的弓兵强,但也不是没有弱点,黄之鹿选择用时间,为东宁军等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今天时已至,东宁军动如雷霆。
与乌桓兵不同的是,东宁军的长处在于野战,所有同东宁军交过手的军队,几乎都认同这一事实。
所谓的战争艺术,其实就是以彼之长克彼之短,盖无它耳。
……
在准备出发的路上,赵羽问黄之鹿道:“军师,你怎么就能确定南瓮城的乌桓兵,就一定会出来与我们野战呢?
“乌桓人不是傻子,他们龟缩在城墙后面不出来,我方的战兵又能奈他们何?总不能让咱们的战士徒手攀登城墙罢?”
赵羽思虑不可谓不周全,乌桓人知道东宁军长于野战,且天气不利于己方,他们才不会傻呵呵的出来送死,那得多蠢的统帅,才能干出如此愚蠢的做法。
根据观察以往乌桓兵的种种行径,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乌桓人的统帅不仅不傻,反而还很狡猾,乃至于奸诈。
反观黄之鹿极为乐观,他轻摇着竹扇,笃定道:“乌桓军一定会出来的,越狡猾的人,也就越多疑,越多疑,就越容易被自己的疑心害死,尤其是在极端天气下,人最容易犯错。
“乌桓人分兵而战企图对我方围点打援,只要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敌军必定大乱,这就叫一将三慌,呵呵。”
赵羽见他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心里踏实不少,他扪心自问,假如将自己放在这个局势下,最起码自家没有任何办法破局。
眼下虽有天时相助,奈何乌桓人占据了辽阳瓮城,人家就是不出城与你野战,你依旧没什么主意。
但赵羽既然拜了黄之鹿为军师,那对他自然是极为信任,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战己方人数占据劣势,且看他如何周转。
东宁军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万三千人马而已,乌桓一方却有四万多人,双方兵力之悬殊,几乎差出一倍。
但每个东宁军将士却都认为,己方应该与敌人主动接战,这种自信的狂妄,恐怕也只有东宁军中才有。
这就好比民间斗殴,东宁军只是一个人,而对方是两个人,东宁军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想方设法分开二人,然后各个击破。
没有!东宁军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营寨中开了出来,摆明了就是要一对二,一个干他们两个!
……
当东宁军中军营一万步卒,整齐开到辽阳南瓮城外时,漫天的大雾已经渐渐散去,潮湿的水汽开始变得稀薄,天依旧黑沉沉的。
重盾长矛,旌旗如海。
浓密的乌云,压在所有人头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身处于千军万马之中,四周都是自己可以舍命的袍泽兄弟,这种环境之中,会自己一种莫名的自信,感觉自己可以战天斗地,天威仿佛也不那么可怕了。
曹真和铁复莲在抵达预定地点之后,田济的马队也开始出发,他将一万骑兵分成十个千人队,一字排开在辽阳主城之南,按着预定的计划行事。
山字营没有利用铁车的机会,军师告诉他们,这次是硬碰硬的野战,唯有勇气和力量,才是他们唯一的朋友。
三千铁甲战兵,手持白蜡杆长矛,整齐划一的向前推进,如一堵铁墙相仿。
黄之鹿坐在阵后牛车上,赵羽陪同在他身边,二人听着快马传令兵的一次次汇报,心中逐渐平稳。
赵羽抬头看了看天空:“军师,大雨将至,你看……”
黄之鹿不等他说完,便从身下抽出两顶草帽,递给他一个道:“我给主公你留了一顶,大雨来临,咱们以草帽避之。”
赵羽接过草帽斗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黄之鹿提前购买雨具草帽,为的就是此刻,“莫非半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今天有雨了么?”
心里正想着,黄之鹿已经开始传令,他命传令兵告诉曹真,大军向东北方向移动,假做佯攻状,三千山字营在南侧跟随,务必保持阵型。
观察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对方的行军阵型如何,这一点山字营无可挑剔,他们的训练极为充足,更无人敢违背主将军令。
大雾已去,能见度渐渐明朗,东宁军趁着大雾出兵,就好似凭空出现在战场上,令南瓮城中的乌桓人大吃一惊。
乌桓主将金宗毕站在城楼之上,将所有东宁军的行动尽收眼底,他绝望的拍打着墙壁,口中叫道:“坏了!定是关文定之计!他假装投降,而后引我两万士卒去送死!这是他和东宁军的诡计!
“这个该死的畜生啊!”
金宗毕一直在等着朴智南的好消息,他几乎一夜未睡,昨晚升起的大雾,就好似在辽阳城四周蒙上了一层阴影,令人看不定局势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瓮城的乌桓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东宁军阻拦在辽阳城南,不许他们支援辽阳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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