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空暖阳洒下,林鸟歌鸣,山洞之中传出浑厚严肃的声音:

    “天下之道,非纵即横;天下之势,非捭即阖。是以知纵知横,则**在握;应时捭阖,则大势在手。纵横剑术即取象天地大道,阴阳刚柔之术……”

    “……是故纵剑术专攻其势,以求实不实以为己势,是以有势则任,无势则曲。横剑术专攻其技,以求利不利以为自利,是以不利则转而化之,利则转为攻之……”

    莫潇天与齐风云手持木剑,额出冷汗,他们听了老半天,还是没从青年男子口中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按照青年男子的指示,一招一招的学习。

    哒!

    一鞭抽来,右腕遭击,莫潇天痛呼一声,急缩回来。不难从他手上一条条的血印子看出,练剑到底有多么辛苦。

    青年男子面色不悦,将手中细枝放在背后,继续在二人身边转了起来,缓缓说道:“切记,凡剑之道,开之以利,示之以虚,后之以发,先之以至。纵横剑术的最高境界,就在于人剑合一,以剑引人,以物引剑,其主旨不在人,而在外物之上。因此敌人千变,我方万应,其剑势无方莫测,不可揣摩!”

    说罢,他走到一旁盘腿坐下,说道:“你二人且将我教给你们的剑法练熟,切莫偷懒,否则休怪为师手下不留情!”话音方落,人已入定。

    二人不敢忤逆,只好练起剑来。

    就这样一连练了数月,随着在这种压迫感中成长,二人不免心生怨怼。

    一日午后,云梦谷一处山涧之旁,莫潇天坐在岸上,抓起手边石子,不断地扔进水中,口中抱怨道:“可恶,这鬼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三个月下来,还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径,成天在这里受气,我受够了!”言讫,抓起一枚巴掌大小的石头,往水中扔去:“我要回去!”

    余音回荡在谷中,久久不散。砸起的水花渐湿了他的衣角。

    这云梦谷据说也不过方圆百里,他与齐风云追逐白狐,也不过走了数里地,按理说出口应该就在附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云梦谷就是怪了,这些把月他们除了练剑,就是寻找出口,并且留下标记,可每次标记不是消失,就是变换了位置,走着走着,乖乖,又走回了青年男子所住的山洞。

    这令他们十分费解,还以为是山鬼作怪,而且最奇怪的是,在他们失踪的三个月内,村里的大人们,竟没有一个出来寻找他们的,这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云梦谷,还是错走了山路?

    “嗷!”

    此时,身后响起了一声狐叫,莫潇天转身看去,便笑了起来:“小如,你不在师傅那里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白狐一直都是青年男子的“宠物”,经过三个月的相处,莫潇天已经与白狐逐渐熟络起来,虽然牠仍与齐风云有些矛盾,总闹脾气,但他与白狐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时常也会打闹一处,以至于最后以朋友对待。

    “嗷!”

    白狐又叫一声,跳到了他的肩上。

    莫潇天并未理会牠,而是抬头看向四周的环境,说道:“小如,你说这鬼地方还真就是怪了,我与阿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按理说这附近已经了如指掌,可为什么每次走的时候,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东西,结果最后又回到了师傅那里,害得我与阿云成天受气!”

    他话刚落,白狐便跳下他的肩膀,冲他叫了一声,然后离去。

    莫潇天一皱眉,便跟了上去。

    跟着白狐在林中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竟走出了云梦谷,来到了云梦谷谷口的木牌之旁。

    莫潇天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追逐这白狐而在谷中迷失方向的,怎么就把此事给忘了,反而在谷中迷迷糊糊的转了三个月,还真是傻得不行。

    察觉到莫潇天吃惊的目光,白狐昂首挺胸,做出个十分得瑟的姿势。

    莫潇天不由笑了起来:“总之先谢谢你了,这下子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言罢,往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次回去居然轻车熟路,完全没有像在谷中往外摸索那么困难。

    回到山洞中,找到了正在练剑的齐风云,他瞄了一眼已经入定的青年男子,对齐风云耳语一番。

    齐风云闻言大惊,忙视青年男子,见他没有注意这里,转对莫潇天轻声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莫潇天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一回骗你我是小狗!”

    “太好了!”齐风云一拳砸在左手上,轻声说道,“这下子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好哩~”

    注意已定,二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山洞,由莫潇天带路,往谷外走去。

    逃出了云梦谷,感受着谷外清风,还未及二人享受片刻,一旁的山道之上,一名白袍染血的男子便摔了出来,冲他们喊道:“快、快跑!”

    话音未落,两道绿色剑光从天而降,射向了莫齐二人。二人一怔,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忽然白光大盛,一道恐怖的力量硬是将二人卷飞了出去,撞进了身后的密林之中,翻滚几圈后,便失去了意识。

    咵啦——

    一道霹雳闪过,黑云压城,豆大的雨珠倾洒而下。

    莫潇天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之中,脑内更是昏昏荡荡的。

    他从草席上坐起身子,使劲地摇晃了一番脑袋,却忽然发现身边正躺着一名浑身染血的男子,特别是他咽喉间那一道狰狞的血痕,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可怖,正用着双指示意着他靠前。

    “啊!”

    莫潇天惊叫一声,向后爬去,指着男子,嗫嚅道:“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男子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嘴唇掀动几下,似要说些什么。

    莫潇天见他竟还活着,忙爬过去,接过那物,将耳朵贴去,只听他道:“高狄……秋……速去……去……去!咔——”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喷了莫潇天半张脸,头一歪,断气了。

    莫潇天并不知道男子所说的高狄秋是谁,更不知道他要让自己去什么地方,见他断了气,便将他递到近前的玉佩取过,藏入衣中,放下他的手,将他的尸体用杂草掩饰起来。爬到齐风云的身边,推了推他,叫道:“阿云,阿云!”

    齐风云悠悠醒来,打量了眼四周,见仍是那处山洞,便伸手抚摸着额头,却感觉手中粘稠,于是放到眼前一看,吓得他向后急爬,惊叫出声:“血,血血——”

    见齐风云已经语无伦次,莫潇天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而是说道:“阿云,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齐风云呆怔原地,一脸惶惑。

    莫潇天见他似乎也不知道,便站起身,在洞内寻找青年男子,决定向他问个究竟。齐风云同样有一大堆的疑惑待解,也跟了上去。

    洞口,青年男子负手而立,仰望苍穹,听见身后动静,他回头看去,笑道:“你们醒啦!”

    莫潇天走上前去,问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们明明离开了云梦谷,怎么忽然就回到了这里?还有,那个大哥哥是谁?”

    青年男子道:“当初你们瞒着为师跑出谷中,正巧遇见此人被仇家追杀,若非为师及时赶到,恐怕你们性命已是不保。”

    莫潇天挠了挠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天空。

    齐风云走到洞口,随意捧了把泥水将脸和手的血清洗干净,看着外面的雨势,一脸不悦地道:“南方的天气就是古怪,方才还万里无云,这一会儿就阴风大作,下起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停!”

    青年男子呵呵笑道:“下雨也好,你们不妨就现在这里避雨,待雨势歇停,再回去不迟。”

    齐风云双眼放光,问向青年男子:“师傅,你同意我们回去了?”

    青年男子失笑道:“我从未禁止你们离开。”

    “那就谢谢师傅了!”齐风云摩拳擦掌,走到不远处坐下,看向洞外雨势,说道:“南方骤雨不会持续太久,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

    青年男子只是笑笑,目光重新投向天空。

    也不知道是老头故意整人,还是别有用意,这骤雨之势非但没有削减,反而愈来愈大,愈来愈狂。季夏的天气燥热,这会儿暴雨降临,林间气候阴凉,睡梦中的齐风云猛然惊醒,跳了起来:“阿大、阿娘!”

    不知道齐风云在发什么疯,被吵醒的莫潇天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齐风云泪流满面,呆滞地转对他道:“我梦见阿大、阿娘他们——他们——”

    青年男子看向他,安慰道:“只是一场梦而已,醒来了,也就淡了。”

    此时,被齐风云感染的莫潇天,心中同样也升起一丝不安,说道:“这都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这雨却还没歇停下来!况且我们已经有好些个月没回去了,恐怕阿大他们要担心了!”站起身子,对青年男子道:“师傅,我们就先回去了。”转对齐风云,“阿云,我们走吧!”

    齐风云点了点头,抹去脸上泪水,与莫潇天冲出山洞,背着大雨,跑回了云梦村中。

    青年男子看见莫齐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林间,发出一声哀叹,转身走回山洞中。

    离开云梦谷的莫齐二人,远远的就发现村子里似乎有些不对劲,揍近一看,顿时傻了眼。

    但见云梦村此时已成一片废墟,几乎每隔十步就有一具残缺横尸躺着。腥臊的气味弥漫,冰冷的血水凝聚成河,从村里流淌向四方,流进了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庄稼田里,可谓惨不忍睹。

    莫齐二人目瞪口呆。齐风云如闻噩耗,整个人都跪了下去,目光呆滞地倒映出云梦村的一切。

    梦中的一切已经发生,再也无可挽回。

    莫潇天同样跪下身子,将头埋在地里,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

    风雨更盛了,一切都被雨水冲刷向那个遥不可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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