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自幼便受到极为严格的教育,她娘家原是东昌望族,素以规矩严苛著称于世。
若非家族败落了,也不会嫁给入程家这样的武夫之家。
但她又秉承着以夫为天的行为准绳,对于丈夫管教儿女并不过分插手。
心里总归是不满的,当年对女儿也舞枪弄剑便十分不满。
到了小儿子这里,坚持让他读书。
也是程父过世早,程沛便是她一手带大的,程沛的醉心诗书令她十分满意,至于自幼便有神童之誉,少年便名满京华更是令她自豪不已。
渐渐把这个儿子当做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他的事情不论巨细都要干涉。
程沛当年少年意气,也是不满母亲对自己过于严格的管束,才离家远游。
程老夫人这些年也做了反思,知道自己不可管束过多,见儿子抿紧了唇不说话,忙道:“罢了罢了,好在她也帮扶了一方百姓,你想见见便去见见吧。
“但是,咱们家可不能有这样的儿媳妇。”
程沛沉下脸来,“母亲慎言!宛城郡主于民有功,为世人所敬仰。
“像是我这样的文人,便是有千个百个,难道便能救民于水火了?
“我在母亲眼中自然是千好万好,但在别人眼中或许一文不值。
“母亲瞧不起宛城郡主,但在世人眼中,她便是稀世之珍也比不上!”
程老夫人脸上发热,颇有几分恼羞成怒,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好哇!你出去几年可是出息了,都敢当面顶撞你亲娘了!”
程沛无奈地闭了闭眼,直挺挺跪了下去,“儿有错,请母亲责罚。”
程老夫人举了举拐杖,终究没有落下来,叹了口气,眼泪刷拉落了下来,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蹒跚而去。
程沛在地上跪了片刻才站起身来。
他自然知道,母亲是这世上最疼爱他的人,但母亲的爱如大山一般,有时候真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母亲毕竟日薄西山,他能陪伴母亲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呢?
往后跟母亲说话还是应该更委婉一些……
及至与许寄相见,程沛才知道这便是那日在城门惊鸿一瞥的女子,在那日的惊艳之外,他发现这位宛城郡主有时下女子所不具备的爽利与自信,这令她神采飞扬,如明珠一般光华夺目。
许寄对这位修竹一般秀雅的才子第一印象也不错。
彼此厮见过,分宾主落座。
程沛直接问道:“郡主擅长农事,手里颇有些当世罕见的种子,程某游历数年也得到了一些稀罕种子,不知郡主是否识得?”
说着解下随身的荷包,从里头掏出几样种子。
许寄一见就站了起来,这不就是自己失落的种子?!
宋清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代为问道:“不知程先生从何处得来此物?”
“在一处峡谷之中。”程沛虽然心中惊讶,面上却未曾显露,还把当地的地形简单描述了一番,“此物半埋于泥土之中。
“附近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但那些东西过大,不方便携带。在下命人将之就地隐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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