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坦诚结盟友无意种祸根(上)

    马帮一路趱程赶回威远堡,金风闻讯出郭相迎,火一团简要讲诉了遭遇马匪的经过,心情沉重地说:“老哥哥我能脱险归来,全靠蒙族义士巴特尔仗义相助。他和马贼匪首决斗,两败俱伤。那个马匪自作自受,死不足惜;巴特尔是我救命恩人,如果他性命不保,我这心里着实难安!”

    金风说:“火大哥莫急,此刻堡中正有一位神医在此!”

    原来,牛庄名医孔朝阳自好友白云飘不治身亡,引咎自责,闭馆出游,入深山、采百草,配制灵丹。将原来的“万应灵丹”加入了山参、雪莲、灵芝、鹿茸、虫草、茯苓、黄精、天麻、杜仲、松茸等珍奇药物,药效大增,临床验证救治了好多垂危病人,信心大增。他云游途中经过黑山,得知金风坐镇威远堡行侠仗义、广施仁政,造福一方,颇感欣慰,入堡探望金风。金风重逢这位年高德劭的长者,格外欣喜热情,想起白先生弥留之际的惨状,黯然伤感。

    谢香梅亲自下厨,烹调菜肴飨。孔朝阳见金风身边又有佳丽,怫然不悦。

    金风挽留孔朝阳在威远堡多住一段时日,孔朝阳本来对金风又有佳偶耿耿于怀,但几天里耳闻目睹金风在威远堡济困扶危、倾尽心力赈济流民,颇受感动,也尽己所能为流民义诊,赠医施药。

    金风命人请来孔朝阳救治两个蒙族伤者,此刻巴特尔已面如白纸、气息奄奄,孔朝阳看过伤势,摇了摇头,叹道:“伤得太重、时间又过了太久、失血过多,无能为力了!”

    火一团急道:“这位蒙族好汉为救护素不相识的汉人马帮,与蒙族匪帮拼斗,才伤成这样。他若不幸身亡,我们都不会心安,劳烦神医竭尽全力救他一救!”

    孔朝阳道:“既然如此,老朽尽己所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取三粒“万应灵丹”纳入巴特尔口中,说道:“伤者失血过多,业已虚脱。除非有新鲜血液补充进他的血脉,方能起死回生!”

    火一团、大忙牛等都愿为巴特尔献血,孔朝阳点点头,道:“不是所有鲜血都能随意灌输到伤者体内,要检测两人血液是否能够兼容。”

    众人问怎样检测,孔朝阳命人取过一碗清水,先滴一滴巴特尔的血进去,再试大忙牛、二狗蛋、火一团的血滴,都不相容。

    金风道:“我试试!”

    孔朝阳用针刺破金风手指,滴血水中,与巴特尔的血球相遇后旋即融合一处。众人惊讶不已,金风欣然道:“输我的血吧!”

    巴特尔渐渐苏醒、恢复知觉,在旁照料的火一团欣喜若狂,由马飚翻译,表诉了感激之忱,并道:“我们堡主也对巴特尔朋友的大义凛然钦佩不已,但他现在正在休养,暂时还不能来探望足下,请你见谅。待他身体痊可,便会来看望巴特尔朋友。”

    巴特尔用蒙语说道:“素闻威远堡有位金少侠,除暴安良、济困扶危,仁义为怀、口碑载道,只憾缘悭一面,他莫非病了吗?”

    火一团让马飚翻译说:“非也,非也,我们金堡主献出鲜血输入足下血脉,救活了阁下。偏巧又与那万恶的匪酋铁木耳血型相对,以十分虚弱之躯,割脉放血救活了匪酋铁木耳。自己虚脱栽倒,险些丧命。”

    巴特尔闻言大受感动,赞道:“久闻金公子侠义之名,不想今日还未见面,先受了他的恩惠。我一个异族汉子,血脉中灌输进一位素昧平生的汉族兄弟的血液。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待他好转,我要立刻见到他!”

    说话间金风在瘦竹竿、矮半边的搀扶下进房探望巴特尔,巴特尔忙起身参拜,金风双手搀住,身子犹自摇摇欲倒。

    巴特尔久闻金风之名,相见之下,实想不到是这般温文儒雅、平易近人的一个人,两人促膝长谈,甚是投契,巴特尔决意与金风结拜为安答。安答是蒙语,翻成汉语便是金兰兄弟之意。金风欣然同意,两人便在众人见证下义结金兰。

    巴特尔将养了一段时日,伤势渐渐复原。他思念家乡,与金风告辞,金风又挽留了两日,备了一车厚礼相赠。命人带来也已康复痊愈的匪首铁木耳,说明愿化敌为友,放铁木耳回蒙区去。

    铁木尔一言不发,向金风拱了拱手,不辞而别。巴特尔看着气不忿,大声喝住他,走上前“嘀哩嘟噜”说了一大通蒙语,铁木尔惊愕不已,张大嘴、睁大眼睛望着文质彬彬的金风,将信将疑。

    巴特尔又一番义正词严的蒙语讲话,铁木耳默然低下头,忽然向金风倒身便拜,马飙翻译了他的话,大意是说:他自被擒之日,便没想到会落好下场。不曾想汉人竟会如此善待一个被俘的异族马贼,救命之恩终身不忘,此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绝不再劫掠汉人商旅、为患蒙疆。

    金风大喜,命人备了三车粮食、茶叶、盐巴、丝绸相赠。铁木耳感激涕零,说道:“汉人所产这些东西,正是我们蒙区缺乏的。过去我带着弟兄们打劫商旅,害得敢到蒙区去贸易的汉人商贩几乎绝尽,杀鸡取卵,自毁本族声誉,我真是一匹害群之马!”

    金风道:“铁兄如果有兴趣,今后我们联手组织马帮,往返两地贩运货物,互通有无、公平交易,互利互惠。”

    铁木耳惊喜地问:“你······你真的信得过我一个马贼?”

    金风道:“我想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愿自甘堕落去做匪徒。如果我们能联手,沿途就会顺顺利利万无一失。只要铁兄诚心改恶从善,取信于本族牧民,我们在蒙区的贸易也可以事半功倍。”

    铁木耳大受鼓舞,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长生天在上,我铁木耳发誓,如果今后口不应心、背信弃义,让我死在万马铁蹄之下!”

    巴特尔见铁木耳愿改恶从善,也乐见其成。

    金风让人备酒相庆,铁木耳见巴特尔与金风称兄道弟,获知两人已结义为安答,羡慕不已,也想同金风结义安答,但身为阶下囚,羞于启齿。

    金风看出他的心意,主动提议与巴特尔、铁木耳歃血为盟、重新结拜,叙写兰谱。三人焚香祷告,义结金兰。铁木耳和巴特尔原本正邪对立,但彼此心中相互也有几分敬佩,今日通过金风,化敌为友,两人又亲近了一层。

    送别铁木耳和巴特尔,又过了多日,也没有二哥亨伯通从宁古塔传回的消息,金风不禁有些担心,派探马去宁古塔方向打探消息。

    这日义父鲍撼天派特使保不齐到了大虎山,会合沙宏远、邹得宽来见金风。

    原来,鲍撼天挥师远征黑山,吉林将军衙门得到线报,慑于九顶铁叉山威名,未敢直接攻取山寨,转而围剿老爷岭。留守的宋仁清因已移驻铁叉山,官军扑了个空,索性将老爷岭山寨一把火烧个精光。

    官军继而扫荡了蛟河水寨,忌惮铁叉山巉峻险恶、易守难攻,官军迟迟未敢轻举妄动。鲍撼天大军返回,官军得到风声,先行退却了。

    鲍撼天安抚宋仁清、于德水,留在铁叉山上。

    安顿好伤亡的将士,鲍撼天率众奇袭蛟河县城,开仓放粮,取代县令当堂审案,号召穷苦百姓有怨伸冤,有苦诉苦。诛罚土豪劣绅,抄没恶霸家财,闹了个天翻地覆。

    吉林将军巴海闻报震怒,发兵进剿。铁叉山绿林军凭借地利几度击溃官军,相持半个多月,官军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沙宏远派回的喽罗赶到铁叉山,讲述了金风滥用职权挥霍公款、邀买人心的一番经过。富贵二老进言,劝鲍撼天将金风调回,以免他羽翼丰满、尾大不掉。

    鲍撼天将信将疑,命保不齐到黑山取代金风,召金风回铁叉山。

    金风被撤换的消息传开,威远堡上下人心惶惶、民怨沸腾。金风安抚众人,向保不齐做了交接,准备启程。

    火一团为他愤愤不平,金风淡然一笑,让他带“闾山三友”赶去宁古塔接应亨百通,自己带着谢香梅和丫鬟香草轻车简从赶往九顶铁叉山。

    途经盛京,金风想谢香梅难得出门,带她在沈阳城游览各处名胜,赶巧在慈恩寺与唐旺、谭小蛟不期而遇,故人相逢不胜欢喜。

    原来唐父病重,二人来慈恩寺为老人乞福。唐旺邀金风到家中做,唐保本卧病在床,见到金风,喜出望外,躺在病榻上拉着金风的手说:“你当日刺死了沈霸天,为沈阳除了一害,真是大快人心!唉,老朽垂暮之年、命不久矣,你为我保全的那柄‘精卫剑’老朽还一直珍藏着。今天我要将这柄剑赠与贤侄,希望宝剑在你手中大放异彩!”说着命唐旺取出“精卫剑”。

    金风逊谢道:“我已有师传灵蛇剑,这口宝剑还是留给旺兄夫妇吧!”

    唐保本叹了口气,说:“宝剑固然难得,落在庸人手中,反而会带来祸殃。宝剑配英雄,给这柄剑找一位真正当得起的主人,是我有生之年一个心愿,贤侄就不必推辞了!”

    唐旺也诚心劝金风受剑,金风见唐氏父子一片至诚,称谢接过。

    拜别唐氏父子和谭姑娘,金风一行继续赶路,取道吉林乌拉,送谢香梅还家看慰父母。

    车马抵达府门前,只见门庭内外白幡高挂,哀乐凄婉,进进出出的仆役都披着孝服。金谢二人大吃一惊,忙冲进府门,直入大厅,迎面正撞到主事的门掌柜,门掌柜见是小姐和姑爷归来,凄然道:“姑爷、小姐接信好快,老爷夫人他们······”

    谢香梅不及细问,直扑灵堂。金风抓着门掌柜急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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