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痴情梅香远；仁义口碑长（下）
沙宏远提议重建大虎山山寨，金风说：“我们兴义师荡平了大虎山匪患，就是要还当地一片安宁，若是以暴易暴，还叫什么义军？”
沙宏远一脸不高兴，碍于金风是寨主义子，深得鲍撼天宠信，不便撕破脸皮，按捺着胸中火气，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无利不起早；何况威远堡无险可守，万一锦州或是盛京发来官军剿匪，咱们这三百来号人岂不被包了饺子？”
金风不便强拗其意，点头说：“也好，我们就兵分两路，你与邹五哥带一半人马驻守大虎山，我领一半人马留在威远堡，互为犄角。”
金风命高矮胖瘦四头目张榜通告，将原本属于孟家名下的土地按人头平均分给威远堡居民。这样一来，原本是佃户和长工的穷苦人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合堡欢腾，民心大悦。
四头目背地跟金风议论：“咱把已掌控在手的土地都白白分给了百姓，弟兄们靠啥发财？”
金风道：“以后义军要有义军的样子，孟家一窝虎霸占黑山多年，闹得民不聊生。威远堡周围大片土地抛荒，无人耕种。今后义军自己屯田，也可以招收关内流民来此开荒屯垦。我们要把这片荒原变成百姓安居的乐土！”
招收流民垦荒耕种的告示贴出去，因黑山马匪臭名远扬，人们只怕孟家势力虽已倒台，取而代之的豪强换汤不换药、言而无信欺骗民众，故而肯到黑山开荒的寥寥无几。
金风并不灰心，委派高大山、胖就喘回山东故里招收饥民来黑山屯垦。
矮半边、瘦竹竿也想借机回乡一游，金风笑道：“不是我以貌取人，你二人的形象回到家乡，乡亲们见你们到关东混了这许多年，形象一点不见起色，料来在关外混得也不怎么样，哪还有信心千里迢迢到关外创业？”
金风坐镇威远堡，严肃军纪、惩恶扬善，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不出一个月，将黑山一带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威名远扬，深得民心。
这日沙宏远、邹得宽兴冲冲来堡中相见，沙宏远道：“金兄弟，我们在大虎山下捉了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姑娘，我想到金兄弟至今没有压寨夫人，就跟邹老弟特地把人送过来看你中不中意。”
金风拍案怒道：“瞎胡闹！我们是义军，旗帜上写着‘保境安民’，怎么还能学从前恶虎寨马匪那套拦路打劫的胡匪行径？快把人放了！”
沙宏远碰了一鼻子灰，脸上讪讪的，懊恼地道：“好好，放人，放人，好心讨个没趣，我们回去了！”
金风感念二人跟随自己来黑山剿匪，劳苦功高。语重心长地劝道：“做人要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被掳掠的是我们的妻孥姐妹，我们心中会是怎样一番感受？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义军的宗旨是要百姓信服赞赏，而不是惧怕我们。”吩咐瘦竹竿：“沙、邹两位哥哥难得到堡中来，让厨下备桌酒席，大家一起畅饮一番。”
沙宏远转怒为喜，与邹得宽留下吃酒。金风苦口婆心劝导二人，临别时沙宏远道：“那个姑娘我是带回去，还是给你留下？”
“立刻放了！”金风不容反驳地说。
“好，好，放，放！”沙宏远一挥手，亲兵押过一个粉衫女子，那女子粉颈低垂，珠泪如雨。金风一眼认出正是在吉林乌拉结亲的未婚妻谢香梅，脱口叫道：“谢姑娘，怎会是你？”
谢香梅骤然听到情郎金风的声音，身子一震，抬起头来，见果然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惊喜交集，扑到金风怀里失声痛哭，众人都相顾愕然。
金风询问谢香梅怎会到了大虎山，谢香梅双颊绯红，嗫嚅无语。
邹得宽尴尬地说：“这，这真是歪打正着，竟劫了弟妹来与金兄弟相会。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兄弟，你们小两口久别重逢，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弟兄这就回去了。”
谢香梅急道：“香草和义父郝大人一家还在山上！”
金风忙叫住沙邹二人，问道：“好家伙，差点让你们蒙混过关。老实招来，是不是劫了官轿？抢了多少金银财宝？”
沙宏远说：“不过是个解职流放的贬官，两袖清风，没什么油水。”
金风正色道：“你二人先莫回去，着人回山速将郝大人一家和谢姑娘的贴身丫鬟接到威远堡来！”让“瘦竹竿”带人到大虎山将郝大人一家与丫鬟香草接回，才让沙、邹二人回山。
郝大人名叫郝浴，字冰涤，号雪海，少有才名，是顺治年间进士，官职做到湖广道御史、四川巡按，刚直不阿，因上书弹劾封疆大吏平西王吴三桂，获罪被贬官，流放关外。他刚豁免流刑未久，在铁岭街边遇见女扮男装的谢香梅主仆当街卖画。郝浴见诗画雅致，大加赞赏。攀谈渐熟，谢香梅说出实情。
她自金风走后，日思夜想度日如年。半年过去，没接到金风一封书信。感觉这桩婚事金风答应得十分勉强，只怕他一去不返。香草鼓动她女扮男装去营口寻找情郎，谢香梅虽觉不妥，终究敌不过对金风的深深眷恋，终于带着贴身丫鬟香草，离家出走。
谢香梅走得匆忙，携带盘缠不多，不几日囊中金尽。行至铁岭，困陷店中。实逼无奈，仿效金风少年时落难营口一般，当街鬻卖字画积攒盘缠。
郝浴得知详情，很是同情，说自己就要回归故里，愿带她同行，顺路送他去营口投亲。谢香梅拜郝浴为义父，一行人在行经大虎山时，被沙宏远、邹得宽劫到了山上。
金风知悉经过，庆幸有惊无险，亲自把盏，为郝大人压惊。郝浴见金风温文儒雅、一表人才，赞道：“难怪我干女儿女扮男装、千里迢迢南下寻夫，果然有眼光！”羞得谢香梅粉面酡红。
郝夫人怪道：“你这老头子，喝了几口烧酒，就口没遮拦，哪个少女不怀春？男人抛下妻子一去不归，做女人的心里能不画弧吗？万一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去不回，岂不苦了痴心女孩儿家一辈子？”
郝浴道：“胡说，胡说，越说越离谱了。”
郝浴与金风畅谈，听他讲诉了到铁叉山搬兵、剿灭孟家匪寇的事迹，大加赞赏。金风听说郝浴要回归故乡耕读隐居，深感可惜，劝道：“郝大人学识渊博、正值盛年，归隐乡里岂不埋没了满腹才学？您若不愿为官，何不留在关外设个书院，开山收徒、著书立说，为关外蛮荒在教化领域大放异彩？”
郝浴怦然心动，说道：“老夫宦海沉浮，功名利禄早看得淡了。很乐于设馆授徒、培植桃李，传播文化。也十分留恋关外淳朴的风土人情。于今关外还没有像样的书院，郝某不自量力很想开此先河，只恐力不从心，画虎不成反类犬，被人讥笑沽名钓誉、有始无果。”
金风道：“大人才学渊博、交游广阔，设立学院有何难哉？财力方面，我愿鼎力相助。只是书院选址要斟酌一下，须选个山清水秀、人心向往的好去处！”
郝浴略一沉吟，说：“龙首山慈清寺剩人和尚是我至交，我去看望他时，见龙首山风光旖旎，流连忘返，当时就有结庐隐居之意。只是俗心未泯、壮志未酬，心有不甘。如果财力充裕，我愿倚老卖老，在龙首山下铁岭城中创立关外第一座书院，贤婿意下如何？”
金风喜道：“龙首山风景绝佳，剩人大和尚我也熟识，铁岭城更是轻车熟路。明日我便着手筹集款项，襄助郝大人筹办此事！”
入夜，金风望着满面娇羞、一往情深的谢香梅姑娘，颇为感动，问道：“谢老伯和伯母知道你出来吗？”
谢香梅羞红脸低垂螓首，声音细若蚊蝇地道：“我······我给家里留了书信······”
金风握住她莹如玉雪的一双柔荑酥手，怜惜地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唉，你自幼长于深闺、养尊处优，不曾离过家门。今番为了我，出来这么远，若有个差池，我如何对得起二老？你太冒失了！”
谢香梅红着脸，抬头望向金风，嗫嚅地说：“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金风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当然不会，是你太重情了！”
谢香梅眼中泪光盈然，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你那日走后音讯全无，我每日想你，只能以诗词寄托情愫······”
金风扶她坐下，说：“你的诗词一定写得很好，给我看看行吗？”
谢香梅红着脸取出一本精美馨香的诗集，金风接过，见诗集装饰雅致，文字娟秀，女儿才情尽展其中。翻开诗作，开篇是首律诗，写道：“花落青阶燕成双，黛眉轻敛倚残阳。梦里天涯君何处，轻拈黄花鬓成霜；一城飞絮满离殇，半盏清茶蕴墨香。玉笛吹彻西楼月，鱼沉雁远泪几行。”
翻过一页，是首[采桑子]：垂丝袅袅轻飞絮，缱绻相惜，聚散频依，未饮相思泪先滴；一帘夜雨芳华瘦，饮尽相思，寂寞空枝，蝶憩晨风梦醒时。
继续向后看去，是一篇《潇湘雨》，又名《八声甘州》、《宴瑶池》，词曰：“叹残花缱绻断笙歌，相思费诗行。寂寞秋暝语，绿窗独忆，断续微凉。露重三更疏雨，点点为谁伤？胭粉凝泪逝，梦碎柔肠；帘卷流年荏苒，锁尽眉间事，心满尘霜。篆消灯影散，淡几盏茶香？月含烟、浮萍聚散，醉西风、笑问九花黄。三生念、红尘遗梦，伊在何方？”
又随手翻过几页，见一篇长相思·红尘醉写道：“山亦迢，水亦迢。紫陌红香一梦遥，尘烟隐玉桥；风一朝，雨一朝。蝶舞兰馨慰寂寥，闲愁入管箫。”
向后翻去，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字里行间满是浓浓相思。金风深为感动，说道：“香梅，你对我这番深情，我今生今世都会感念在心。只是在没找到如雪师妹之前，我们不能做夫妻。”
谢香梅点了点头，娇羞地说：“我知你重情重义，只要在你身边，天天服侍你、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风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头！”
谢香梅热泪盈眶，深情地说：“不枉我千里迢迢寻你，即便现在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正是：有幸此生结爱侣；千难万苦又如何？
沙宏远提议重建大虎山山寨，金风说：“我们兴义师荡平了大虎山匪患，就是要还当地一片安宁，若是以暴易暴，还叫什么义军？”
沙宏远一脸不高兴，碍于金风是寨主义子，深得鲍撼天宠信，不便撕破脸皮，按捺着胸中火气，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无利不起早；何况威远堡无险可守，万一锦州或是盛京发来官军剿匪，咱们这三百来号人岂不被包了饺子？”
金风不便强拗其意，点头说：“也好，我们就兵分两路，你与邹五哥带一半人马驻守大虎山，我领一半人马留在威远堡，互为犄角。”
金风命高矮胖瘦四头目张榜通告，将原本属于孟家名下的土地按人头平均分给威远堡居民。这样一来，原本是佃户和长工的穷苦人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合堡欢腾，民心大悦。
四头目背地跟金风议论：“咱把已掌控在手的土地都白白分给了百姓，弟兄们靠啥发财？”
金风道：“以后义军要有义军的样子，孟家一窝虎霸占黑山多年，闹得民不聊生。威远堡周围大片土地抛荒，无人耕种。今后义军自己屯田，也可以招收关内流民来此开荒屯垦。我们要把这片荒原变成百姓安居的乐土！”
招收流民垦荒耕种的告示贴出去，因黑山马匪臭名远扬，人们只怕孟家势力虽已倒台，取而代之的豪强换汤不换药、言而无信欺骗民众，故而肯到黑山开荒的寥寥无几。
金风并不灰心，委派高大山、胖就喘回山东故里招收饥民来黑山屯垦。
矮半边、瘦竹竿也想借机回乡一游，金风笑道：“不是我以貌取人，你二人的形象回到家乡，乡亲们见你们到关东混了这许多年，形象一点不见起色，料来在关外混得也不怎么样，哪还有信心千里迢迢到关外创业？”
金风坐镇威远堡，严肃军纪、惩恶扬善，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不出一个月，将黑山一带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威名远扬，深得民心。
这日沙宏远、邹得宽兴冲冲来堡中相见，沙宏远道：“金兄弟，我们在大虎山下捉了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姑娘，我想到金兄弟至今没有压寨夫人，就跟邹老弟特地把人送过来看你中不中意。”
金风拍案怒道：“瞎胡闹！我们是义军，旗帜上写着‘保境安民’，怎么还能学从前恶虎寨马匪那套拦路打劫的胡匪行径？快把人放了！”
沙宏远碰了一鼻子灰，脸上讪讪的，懊恼地道：“好好，放人，放人，好心讨个没趣，我们回去了！”
金风感念二人跟随自己来黑山剿匪，劳苦功高。语重心长地劝道：“做人要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被掳掠的是我们的妻孥姐妹，我们心中会是怎样一番感受？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义军的宗旨是要百姓信服赞赏，而不是惧怕我们。”吩咐瘦竹竿：“沙、邹两位哥哥难得到堡中来，让厨下备桌酒席，大家一起畅饮一番。”
沙宏远转怒为喜，与邹得宽留下吃酒。金风苦口婆心劝导二人，临别时沙宏远道：“那个姑娘我是带回去，还是给你留下？”
“立刻放了！”金风不容反驳地说。
“好，好，放，放！”沙宏远一挥手，亲兵押过一个粉衫女子，那女子粉颈低垂，珠泪如雨。金风一眼认出正是在吉林乌拉结亲的未婚妻谢香梅，脱口叫道：“谢姑娘，怎会是你？”
谢香梅骤然听到情郎金风的声音，身子一震，抬起头来，见果然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惊喜交集，扑到金风怀里失声痛哭，众人都相顾愕然。
金风询问谢香梅怎会到了大虎山，谢香梅双颊绯红，嗫嚅无语。
邹得宽尴尬地说：“这，这真是歪打正着，竟劫了弟妹来与金兄弟相会。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兄弟，你们小两口久别重逢，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弟兄这就回去了。”
谢香梅急道：“香草和义父郝大人一家还在山上！”
金风忙叫住沙邹二人，问道：“好家伙，差点让你们蒙混过关。老实招来，是不是劫了官轿？抢了多少金银财宝？”
沙宏远说：“不过是个解职流放的贬官，两袖清风，没什么油水。”
金风正色道：“你二人先莫回去，着人回山速将郝大人一家和谢姑娘的贴身丫鬟接到威远堡来！”让“瘦竹竿”带人到大虎山将郝大人一家与丫鬟香草接回，才让沙、邹二人回山。
郝大人名叫郝浴，字冰涤，号雪海，少有才名，是顺治年间进士，官职做到湖广道御史、四川巡按，刚直不阿，因上书弹劾封疆大吏平西王吴三桂，获罪被贬官，流放关外。他刚豁免流刑未久，在铁岭街边遇见女扮男装的谢香梅主仆当街卖画。郝浴见诗画雅致，大加赞赏。攀谈渐熟，谢香梅说出实情。
她自金风走后，日思夜想度日如年。半年过去，没接到金风一封书信。感觉这桩婚事金风答应得十分勉强，只怕他一去不返。香草鼓动她女扮男装去营口寻找情郎，谢香梅虽觉不妥，终究敌不过对金风的深深眷恋，终于带着贴身丫鬟香草，离家出走。
谢香梅走得匆忙，携带盘缠不多，不几日囊中金尽。行至铁岭，困陷店中。实逼无奈，仿效金风少年时落难营口一般，当街鬻卖字画积攒盘缠。
郝浴得知详情，很是同情，说自己就要回归故里，愿带她同行，顺路送他去营口投亲。谢香梅拜郝浴为义父，一行人在行经大虎山时，被沙宏远、邹得宽劫到了山上。
金风知悉经过，庆幸有惊无险，亲自把盏，为郝大人压惊。郝浴见金风温文儒雅、一表人才，赞道：“难怪我干女儿女扮男装、千里迢迢南下寻夫，果然有眼光！”羞得谢香梅粉面酡红。
郝夫人怪道：“你这老头子，喝了几口烧酒，就口没遮拦，哪个少女不怀春？男人抛下妻子一去不归，做女人的心里能不画弧吗？万一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去不回，岂不苦了痴心女孩儿家一辈子？”
郝浴道：“胡说，胡说，越说越离谱了。”
郝浴与金风畅谈，听他讲诉了到铁叉山搬兵、剿灭孟家匪寇的事迹，大加赞赏。金风听说郝浴要回归故乡耕读隐居，深感可惜，劝道：“郝大人学识渊博、正值盛年，归隐乡里岂不埋没了满腹才学？您若不愿为官，何不留在关外设个书院，开山收徒、著书立说，为关外蛮荒在教化领域大放异彩？”
郝浴怦然心动，说道：“老夫宦海沉浮，功名利禄早看得淡了。很乐于设馆授徒、培植桃李，传播文化。也十分留恋关外淳朴的风土人情。于今关外还没有像样的书院，郝某不自量力很想开此先河，只恐力不从心，画虎不成反类犬，被人讥笑沽名钓誉、有始无果。”
金风道：“大人才学渊博、交游广阔，设立学院有何难哉？财力方面，我愿鼎力相助。只是书院选址要斟酌一下，须选个山清水秀、人心向往的好去处！”
郝浴略一沉吟，说：“龙首山慈清寺剩人和尚是我至交，我去看望他时，见龙首山风光旖旎，流连忘返，当时就有结庐隐居之意。只是俗心未泯、壮志未酬，心有不甘。如果财力充裕，我愿倚老卖老，在龙首山下铁岭城中创立关外第一座书院，贤婿意下如何？”
金风喜道：“龙首山风景绝佳，剩人大和尚我也熟识，铁岭城更是轻车熟路。明日我便着手筹集款项，襄助郝大人筹办此事！”
入夜，金风望着满面娇羞、一往情深的谢香梅姑娘，颇为感动，问道：“谢老伯和伯母知道你出来吗？”
谢香梅羞红脸低垂螓首，声音细若蚊蝇地道：“我······我给家里留了书信······”
金风握住她莹如玉雪的一双柔荑酥手，怜惜地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唉，你自幼长于深闺、养尊处优，不曾离过家门。今番为了我，出来这么远，若有个差池，我如何对得起二老？你太冒失了！”
谢香梅红着脸，抬头望向金风，嗫嚅地说：“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金风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当然不会，是你太重情了！”
谢香梅眼中泪光盈然，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你那日走后音讯全无，我每日想你，只能以诗词寄托情愫······”
金风扶她坐下，说：“你的诗词一定写得很好，给我看看行吗？”
谢香梅红着脸取出一本精美馨香的诗集，金风接过，见诗集装饰雅致，文字娟秀，女儿才情尽展其中。翻开诗作，开篇是首律诗，写道：“花落青阶燕成双，黛眉轻敛倚残阳。梦里天涯君何处，轻拈黄花鬓成霜；一城飞絮满离殇，半盏清茶蕴墨香。玉笛吹彻西楼月，鱼沉雁远泪几行。”
翻过一页，是首[采桑子]：垂丝袅袅轻飞絮，缱绻相惜，聚散频依，未饮相思泪先滴；一帘夜雨芳华瘦，饮尽相思，寂寞空枝，蝶憩晨风梦醒时。
继续向后看去，是一篇《潇湘雨》，又名《八声甘州》、《宴瑶池》，词曰：“叹残花缱绻断笙歌，相思费诗行。寂寞秋暝语，绿窗独忆，断续微凉。露重三更疏雨，点点为谁伤？胭粉凝泪逝，梦碎柔肠；帘卷流年荏苒，锁尽眉间事，心满尘霜。篆消灯影散，淡几盏茶香？月含烟、浮萍聚散，醉西风、笑问九花黄。三生念、红尘遗梦，伊在何方？”
又随手翻过几页，见一篇长相思·红尘醉写道：“山亦迢，水亦迢。紫陌红香一梦遥，尘烟隐玉桥；风一朝，雨一朝。蝶舞兰馨慰寂寥，闲愁入管箫。”
向后翻去，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字里行间满是浓浓相思。金风深为感动，说道：“香梅，你对我这番深情，我今生今世都会感念在心。只是在没找到如雪师妹之前，我们不能做夫妻。”
谢香梅点了点头，娇羞地说：“我知你重情重义，只要在你身边，天天服侍你、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风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头！”
谢香梅热泪盈眶，深情地说：“不枉我千里迢迢寻你，即便现在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正是：有幸此生结爱侣；千难万苦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