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荒村露身手虎穴走一遭(上)

    金风对孟明、孟亮说:“你们听到了,娘亲舅大,现在你们的舅舅想救你们,要代你们跟我赌一局。愿赌服输,不许反悔。”问黄脸瘦汉:“足下怎么称呼?”

    黄瘦汉子忙答道:“小人姓翟,行五,人们都叫我翟老五。”

    金风问:“咱们赌什么好?”

    翟老五赔笑说:“小人随身带有牌九和骰子,您说赌哪样?”

    金风道:“赌骰子吧,一粒定输赢。”

    翟老五从怀中取出一粒骰子,问:“您先还是我先?”

    金风问:“有什么不同?”

    翟老五说:“谁先掷,谁就是庄家。”

    金风道:“我是外乡人,到你们这一亩三分地,不好喧宾夺主,你先掷吧。”

    那地保本想劝金风先掷,却又怕惹恼胡匪,急得不住向金风暗使眼色。

    翟老五抓着那粒骰子,对嘴吹了口气,向桌上一掷,口中念叨:“六!六!六!”众人但见那粒骰子在桌面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戛然停住,赫然是六点朝天。

    翟老五及众匪徒齐声欢呼。有的村民便道:“那骰子有鬼!”凭空高吊的孟明骂道:“他妈的你别胡说!”

    金风说:“现在该轮到我掷了吧?”

    翟老五陪笑道:“您不用掷已经输了!”

    金风问:“此话怎讲?”

    翟老五说:“我坐庄,掷出六点,您即便也掷出六点,还是我赢!”

    金风问道:“我若掷出七点呢?”

    翟老五笑道:“骰子一共只有六面,一粒骰子哪会掷出七点?愿赌服输,英雄不能耍赖!”

    金风道:“我偏偏就要掷个七点给你看!”右手单刀贴着桌面扫去,将那粒骰子托起,向上一抛,但见那粒骰子高高飞起,终于势尽下坠。下落中途,金风闪电般一刀挥去,将那粒骰子剖为两爿,继而手中刀向下一挽,托住了那两爿剖开的骰子。

    金风将刀往桌面上一放,刀身上的两爿骰子一边是六点,一边是一点。顿时满堂哗然,村民一方采声雷动;胡匪们惊骇不已,呆若木鸡。

    翟老五看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跪地连连拱手:“我的天妈呀,好汉爷刀法简直神啦!”

    金风问道:“你服不服输?”

    翟老五讷讷地道:“服······服······服了!”

    金风向地保说:“写好抵押文书,让他们签字画押。”

    地保欣然答应,不再畏惧,笔下也挥洒自如,一挥而就,念道:“兹有黑山威远堡少堡主孟明孟亮贤昆仲,因随娘舅翟老五在沟帮子酒馆赌骰子,输纹银四百两。无钱付账,以身相抵。空口无凭,立下欠据为证。”念罢问金风:“这样写行吗?”

    金风道:“很好。”接在手中,对翟老五说:“你签字,然后回山去取银子来赎人。我耐性有限,回来迟了莫怪我撕票。”

    翟老五忙道:“英雄放心,我连夜就赶回来!”接笔划了押,急匆匆出门而去。

    地保忧虑道:“他回大虎山通风报讯,若引来大股胡匪,那可如何是好?”

    金风道:“有这一对活宝在手上,不怕胡匪胡来。你让这姑娘的家人把她带回去吧。”

    地保应声唤过村姑的父亲,那老汉跪在金风面前连连叩头拜谢,金风忙将老人搀起,安慰了几句,让他带着受惊吓的女儿回家。众村民对金风赞叹不已,夸许了一番,陆续散去。

    金风让地保与店家自去休息,自己守在店中,只等胡匪援兵到来。他怀抱双刀微合二目,倚靠着墙壁,似睡非睡。

    匪徒们蹲在角落里面面相觑,心欲溜走却又不敢。直到中夜,见金风似已入睡,有两个匪徒胆气稍壮,悄悄靠近门口,去拨门闩。忽然“咚”的一声,一把钢刀飞去,插在二人面前门扇上,吓得二人抱头蹲下,乖乖回到角落。

    天将五鼓,外面渐渐传来马蹄声,继而人嚷马嘶,一阵喧闹。胡匪们一阵窃喜,知道援兵到了。

    果然,不多时人马已集聚小店门外,有人拍打店门。

    店家闻声惊惶地由内间奔出,金风道:“不用怕,去开门。”店家战战兢兢打开店门,一群胡匪蜂拥闯进店来。

    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中年汉子,五短身材,满脸短髭,眼中白眼球多,黑眼仁儿少,目光斜视着觑人。身旁立着个半老徐娘,肤色黝黑,右颧骨处有颗豆粒大的黑痣。

    两人左边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与匪首相貌相肖,只是年纪较轻;右边是翟老五和一个年纪稍长些、如他一般骨瘦如材的汉子。身后一群喽啰手执钢刀、火把排列门外。

    那女子望见凌空吊着的孟明孟亮,惊呼:“明儿、亮儿,我的儿啊!”

    孟明孟亮语带哭腔,叫道:“爹、娘,快救我们!”

    那匪首向翟老五问道:“是哪个做的?”

    翟老五手指金风说:“就······就······就是他!”

    匪首身侧相貌相肖的汉子恶吼一声,挥刀恶狠狠劈向金风。

    金风偏身躲过两刀,左手翻腕一个“顺水推舟”拨开单刀,右臂一拐,一个“靠山膀”将那汉子撞得飞起,向后摔了出去。

    与翟老五一样瘦削的汉子与另一个头目挥刀一齐冲向金风,金风左脚将一条长櫈踹得向前滑出,撞在瘦汉双腿上,瘦汉被绊了个“狗抢屎”扑跌在地。

    另一个头目冲到了金风身前,一刀劈来。金风微偏头一转身,已闪到那汉子背后,绰起一条板櫈,当头砸下,那头目哼也没哼,晕倒在地。

    匪首看出金风身手不凡,忙喝住身边匪徒,说道:“大家住手,说清了是非曲直再动手不迟。”向金风抱拳问道:“这位兄弟眼生得很,不知贵姓高名?威远堡雄风堂的人可有得罪之处?”

    金风道:个人恩怨暂且放在一旁,这两位公子是令郎吗?他们来到此间、敲诈勒索,威逼当地百姓缴纳‘平安税’,又纵容这位翟五兄,强抢民女。在下看不过眼,抱打不平,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那匪首道:“竟有这种事?这两个小王八羔子,背着我在外面招摇撞骗、惹是生非,真是该罚。孟某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勒令他们闭门思过、痛改前非。我听说少侠索要四百两赎银,跟胡子讨赎金,你还是第一个,有胆色!”吩咐身边随从:“付银子。”

    与他长相相肖的汉子急道:“三哥,你真肯交银子给他?”

    那匪首道:“愿赌服输,赌得起,就输得起!”一摆手,从人抬过一只银箱,放在金风面前桌上展开,赫然是八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恰好是四百两雪花纹银。

    胡匪头领道:“银子我们交齐了,那么两个犬子······”

    金风挥刀斩断斜拉的绳索,孟明孟亮一齐跌落在地,痛得大叫。

    胡匪头领向两个儿子责骂道:“该!混账东西,到处丢人现眼!”继而向金风一拱手,道:“这位朋友,今日承蒙赐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金风道:“大当家留步,在下还想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所谓盗亦有道,我不希望再见到类似的事发生;更不希望这里的百姓再受到来自黑山响马的滋扰和报复!”

    那匪首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承诺,黑山孟家的人绝不再到沟帮子这边来骚扰乡民,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金风道:“我想向足下打听一件事,大约三年前,有一队来自营口方向的马帮经过附近,遭遇一群自称是大虎山飞虎寨马匪的劫掠。不知这件事是否与黑山孟家有关?”

    匪首一怔,问:“这件事跟足下有何关联?”

    金风道:“在下金风,被劫的白如雪姑娘便是金某的未婚妻。金某此来,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匪首道:“哦,原来如此。实不相瞒,黑山大虎山、青莲白藕同是一家。我是威远堡雄风堂的孟老三,身上还有大哥二哥,寨中的事都是大哥掌舵。因为寨中兄弟众多、良莠不齐,很多事我弟兄也难免失察之责。此事还须到寨中让寨主大哥开香堂询问众兄弟,查问属下究竟有没有做过。金少侠若是肯赏脸,就随我到山寨走一趟,亲自查问个水落石出,你看可好?”

    他这是将了金风一军,看金风有无胆色深入虎穴。

    金风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便亲自上大虎山恶虎寨走上一遭,探查个水落石出。说道:“承蒙孟三当家盛情相邀,恭敬不如从命。我便随三当家到大虎山走一趟!”

    孟老三颇为意外,不想金风真敢只身匹马随胡匪上山,说道:“好,既然如此,金少侠便随我一同回山寨吧!”

    金风道:“好,你稍等片刻。”回头对那店家低声说:“这四百两银子你替我转交地保,分与村民。叫大家暂且四散避风,以防胡匪衔怨报复。待我从黑山回来,看情形,再与大家从长计议。”

    店家听说金风要随胡匪上黑山探虎穴,不禁为他担心。

    金风说:“三年前我师妹被马贼掳走,都怀疑是大虎山马匪干的,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大虎山恶虎寨真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金风走出店门,跨上小白马,随胡匪一道径赴大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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