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步登天?这大概就是一步登天了吧!于长飞躺在他的“寝宫”内室里,辗转悱恻,瞪着两眼看天花板愣神,睡眠的功能几乎删除了。
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张网扣在他的头上,他就像木偶一样让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身不由己的日子真不好过,一切全不由他自己说了算,说不上是喜事临门还是祸事当头。整个今天这一天,就像是作梦似的。新老板对他的偏爱和重用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职务竟是公司副总,天哪,这是多大的官啊!刚来就和女老板共同进餐,并且还有区长相陪,当即又分了一套洋房。还没具体谈工资待遇呢,恐怕也不是小数目吧!人家就是有钱。路上拣块金子,你就敢心安理得地揣进怀里?他无法解释这些,他不是一个逆来顺受、坐享其成的人,但是眼前这些却又由不得他。
早上他还没起床,就听屋外有人敲门。他不知来者何人,他是新入住者,也可能是物业或是邻居有啥事通知他吧!他穿好衣服,他怕来者是位女性。
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老头。俩人一见面,仿佛两个傻子一样都惊呆了。他看那个老头,就像是看到了三十年以后的自己,老头看他则正好相反。两厢比较,老头比他只是多了三样东西,一、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二、多了若干白发,三、最后一点是老头的身板没有他挺直。大概他们都互相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有点惊慌失措,老者更甚。
“你、你、你是?”老头先开口,说话不但口吃,而且声音还有点颤抖。
“我叫于长飞,刚搬来的。”于长飞很坦然的回答说。
“小于先生,我可以进来和你说句话吗?”
于长飞拉开大门,说:“请进吧!”
老头并未急于就座,他站在屋地上,再一次细细打量此屋的新主,仿佛要在他的脸上找到遗失的什么贵重物品。
为了尊重起见,于长飞并未介意老人对他的审视眼光。不用猜他就知道这是谁了,方兴梅的老爹方大老板。方小姐也说过,有一个人很像他,大概就是这位了。
老头的穿着随意而又简单,上身着一件中式白褂,下身是一条蓝裤,足登黑布鞋。他的身份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金色怀表也说明不了什么。猛一看他倒是像个大学教授,于长飞当然清楚他的底细,这人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可是闻名遐迩的大富豪。
“小于先生,能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吗?”老头急不可耐地开门见山问。
这老头一来就查户口,大概这是老年人的通病吧,总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照实报出了他老家的地址:“古堡乡红泥沟村。”
“啊唷!”老头立马神色大变,他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他大张开喉咙,连续狂烈地咳嗽不止。
“大叔你怎么啦?我去给你整点开水。”于长飞焦急地东张西望,看哪儿有烧水的家什。
“不不,小于先生你坐下。我是老毛病,没事,一会就好。”好半天老头才缓过神来,他用手往下用力按了按,示意于长飞坐在他旁边。
于长飞觉得这老头神神道道的挺奇怪,
“小于先生啊,听说你昨天刚来,小梅把你的事大概都给我说了一下,喜欢这儿吗?”老头有意岔开话题。
”喜欢。“于长飞声音压得很低,至于喜欢不喜欢他真不好说,因而这两个字他回答得很勉强。
老头说:“好好,喜欢就好。你的事我了解了一些,关于你的工作嘛,小梅说让你担任主管宣教方面的副总。我觉得这项工作太专一,不适合你。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担当一些更重要的工作,先做总经理助理吧!小梅这孩子,人倒是很机灵,但是性格不沉稳,慌手慌脚的。你暂时做她的助手,一方面是帮助,一方面是监督。同时你也应该熟悉一下环境和工作内容,以后再根据情况决定你的职务。”
于长飞本来正为自己的忽然升天而焦虑不安呢,没想到老头又给他搬来了梯子。天是上去了,如何下来呢?他不知道。过了片刻,他犹豫地说:
“大叔,你没介绍自己,我不知怎么称呼你。我新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突然肩上压了这么重的担子,我接不了也不敢接,可能让你失望了。”
老头拍拍于长飞的肩,解释说:“这是我的过失,没有事前介绍自己。这家公司是我一手创办的,现在年龄大了,不想管事了,就想让孩子们多干点。我是你们方总的父亲,今后咱就在一个锅里吃饭,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小于先生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也不必推脱客气,小梅看好你,我也看好你,这个事就这么办了。至于称呼嘛?就叫大叔吧,公共场所另说。”
“大叔我不行,我怕干不好。”于长飞说的是真心话。他两眼一摸黑,老虎吃天不知何处下嘴,怎么干、干什么呢?
老头站起来,做了一个握拳鼓励的动作,说:“小于先生,话就不多说了,我身体不好,还要回医院打吊针。等我出了院,我请你吃饭。”
“大叔,你得的是什么病?”于长飞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出于客套。
“也不是什么大病,心脏方面出了点问题。”
还说不是大病,心都坏了,能是小毛病?于长飞心里想的话当然不敢说出来,不过他已经琢磨好了他的下一步打算,他准备撤了。这里不是他这号人待的地方,他想做一只自由翱翔的小鸟。
方兴梅一大早就兴冲冲地亲自开车过来接于长飞去上班。大概是缘分吧,她只一眼就看上了这个不文不武、不胖不瘦的小白脸。于长飞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非同一般,必然大有来路。而且天下事就那么凑巧,他和她的父亲怎么那么相像,这中间的秘密实在令人费解。
方小姐敲了半天门,没有响应,她不由暗自发笑:这个于哥真是心宽心里能搁事,到了新单位不知表现表现,怎么还蒙头睡起大觉来了?可是不管她如何敲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女老板料定必有缘故,电话叫人拿了钥匙过来把门打开,里面竟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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