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沁如于诧异中看着父亲把莫名伤者背回家中后,一家人已顾不上晚饭,立即翻箱倒柜,搜出一堆医伤的土药。
清理伤者全身多处伤口,上药,喂水……一直忙碌到半夜才算基本妥当。
姚家就三口人,平常繁忙于田间农务。
这样一来,就只能留下二八之女姚沁如,照顾受伤严重的欧阳千雄。
姚沁如生得虽然不算十分漂亮,但也不亚于出水之荷清丽洁雅……
最重要的是,姚沁如心地很善良,不顾二八之年男女有别,恁地白天为之煎药,伺候汤水、饭食,夜来衣不解带小心照料,睏了就靠在墙角眯上会儿……
这让伤势日渐转好的欧阳千雄,心里说不出地感动。
“沁如妹妹,我的伤不会有事了,这二十几天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真是把你害苦了!”
傍晚时,依然由姚沁如喂着吃的欧阳千雄,特意多吃了一碗饭,以此表明自己的身体好多了。
姚沁如甜甜地笑说,“嘻嘻,不用客气,在我们山村这里,谁遇到了受伤的人,都会救助的。”
欧阳千雄闻言不禁叹息,更为感动,“沁如妹妹,我真没事了,你看我都能吃两大碗饭了,求求你今晚回屋好好睡一晚,好不好?”
“咦,那可不行!夜里你要是渴了想喝水了,怎么办?”姚沁如拒绝的话虽然斩钉截铁,但却充满了天真烂漫。
欧阳千雄看着一脸坚定,毫无商量余地的姚沁如,深感心疼又无奈,想到二十几天前与聿国的惨烈一战,身受重伤基本失去知觉,信马由缰离开战场不止上百里……
如果没有姚家相救,自己必死无疑,还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伺候自己这么长时间,他的内心很是过意不去……
好在姚家的田地离住房不远,每当内急时,欧阳千雄每次都很难为情,而姚沁如却聪明伶俐得很,能看出其中端倪,窃笑着就往门外跑去……
不用一会儿,他爹爹便会回来,到欧阳千雄屋里,小心并毫无怨言地帮他解决问题,并且,日夜均如此……
欧阳千雄想,之所以劝不动姚沁如,肯定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一层……
要不然,半夜三更的,由谁去喊爹爹来这边为他解决问题呢?
想到了这一层时,不禁让欧阳千雄脸上火辣……
最令欧阳千雄惊奇的是,姚家三口倾尽全力救护他,却从不过问他的来历与身份,如同是他们自己的家人受了伤一样,只有嘘寒问暖关心他伤势……
唯一一次的透露,是在第一天傍晚,姚父母从门外把他救进屋内时,姚母看着他身上多处血肉模糊的惨状,边为他小心清理伤口,嘴里边小声念叨着,“我儿啊,如果还在,和你是一样大的。”
这么一句伤感的,显然已令一个母亲伤心欲绝,却只能淡淡念叨的话,一直缠绕在欧阳千雄心头……
后来,他悄悄问姚沁如,有关她哥哥的情况,姚沁如双眸噙着泪花说,“哥哥一年多前战死了,他是孚国镇北军的。”
欧阳千雄心头一震,之后再不敢多问一句话。
伤刚刚好了差不多时,急着要离开姚家回军的欧阳千雄,把身上所有的钱物,连同他刚出生时,父皇送给他的生辰礼物雕龙玉佩,双手捧着要求姚家收下……
姚家一家人看着眼前财物,心里很明白,这些财物要是与地里刨着折算,可能要刨上十多二十年,还不知道能否与之等值……
可姚父不贪财,连忙用长着厚茧的双手轻轻推回去,“小兄弟,我们救你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一已善念,请你把这些贵重物品收起来吧!常言说,穷家富路,我知道小兄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能请你多多保重!”
“这些干粮,带着路上吃。”紧接着,姚母慈祥地、把一个小包袱递给欧阳千雄。
欧阳千雄忍不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二老磕了一个头……
之后,起身擦把泪,拉过姚沁如的手,扭过头在她耳边说,“沁如妹妹,等着我,不出五年,我定回来娶你。”
说完,快步向战马跑去,上得马后一声“驾”便绝尘而去……
可是,他这自作主张的话,却把姚沁如弄得惊心动魄,愣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茫然无措。
那年,身为皇子的欧阳千雄二十岁,从皇家角度说,正是婚娶的急迫之年。
但由于连年战争的缘故,他的婚事自然也就被国事所拖沓……
那时起,欧阳千雄心里就暗暗发誓,等到将来征服聿国,便来此地迎娶沁如,并接姚家一家人进宫,将来如若贵为帝王,决不多沾一个女人,他决定一生只爱姚沁如一人。
光阴荏苒,匆匆过了四年多,虽然孚国军队未能征服聿国,但在多方斡旋下,两国愿意停战和谈,战争,总算暂时告了一段落。
……
如今已贵为太后的姚沁如,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时她一家人以及她所悉心照料的重伤青年,竟然是孚国唯一皇子,不久后又成为了新一代帝王的欧阳千雄。
由于欧阳千雄恪守一生只爱姚沁如一人的心约,加上欧阳皇族不知何故,早也代代如是,因此,让姚沁如有幸处在无须争宠的后宫,从村姑到皇太后,姚沁如的面容里历来依稀可寻天真烂漫毫不设防的坦诚,和侍女们相处的样子,一点也找不到通常的后宫女人或阴狠、或毒辣、或步步为营的痕迹。
……
“儿臣给母后请安!”纤绣轻手轻脚进入慈宁宫,在土布织机前正儿八经地向母亲行了个礼。
公主的突然出现,把几个一边学织布,一边跟太后毫无尊卑地说笑着的侍女们吓得忙不迭趴在地上,吱都不敢吱一声。
纤绣轻轻叹了口气,乜了眼趴在地上的侍女们,“你们都起来吧!反正本宫的话,你们从来就当耳旁风。”
经常玩乐于朝野的公主纤绣,对宫廷宫闱礼数虽然不在意,但她还是觉得,上上下下就应该有礼有节,帝王、将相该有的尊严,兵卒、从侍该有的敬畏,不可或缺,虽然说不一定要弄得那般明显的不平等,但上下有别,作风还是得有的,不然总有要乱套的感觉。
侍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小声道,“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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