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办事,街上行人都纷纷避开。

    杨淑真快步走了过来,指了指上面招牌,“李sir,我们今晚准备先搜查这间音乐厅。”

    李仁杰点点头,“我说过是来看看热闹的,你们按规矩做事就行了,不用理会我们。”

    杨淑真内心暗自松口气,她还真怕这位总部上司越权做出的指令,干扰她的正常工作。

    上面闪烁着的霓虹招牌上是:皇后音乐厅,是她们今晚展开搜查行动的第一个娱乐场所。

    音乐厅其实是比那些舞厅和夜总会还低级的色情架步,大概上午11点营业到凌晨4点左右。

    音乐厅的经营方式是按照时间来收費的,现在是每票2元,通常是一个钟头开14或者16。

    即是在一小时内,会放14或者16首歌,收费在28和32元之间。

    每当在放完一支歌结束的時候,陪客的每位小姐姐,便会轮流过一过台,这样便是算一票了。

    如果这位客人尤其喜欢这个小姐姐,愿意付双倍的钟钱,这样两人就可以继续促膝长谈了。

    来光顾的客人,听音乐是其次,最主要想躲在小暗房内和小姐,调调情,谈谈心,过一过手足之瘾。

    如果买大钟,那就另当别论了。

    杨淑真转了一个身,开始给队员分配指令:“阿龙、阿辉,你们各自带两个蓝帽子,在前门,后门通道及后楼梯把守,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

    “Yes,Madam!”

    杨淑真继续吩咐道:“剩下其他人全部跟我上去,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给我仔细搜查一遍。”

    “yes,madam!”

    不愧是女差婆,尤其能够在一线执行警务工作的女督察,在行事和作风上都很有个人风格。

    李仁杰回过头打量自己的组员,“我带两个人上去看看,你们有谁要和我上去的?”

    马小雯第一个举手报名,脸上难掩几分跃跃欲试,“李sir,我要去。”

    她是个乖乖女,平时对这种地方既害怕又好奇,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去一探究竟了。

    女沙展王芬妮见其他人都在犹豫不决,她只好挺身而出,“那我跟着去。”

    “当年相恋意中人,大家性情近.....”

    杨淑真带人推开音乐厅的门,里边正播放着着非常有情调的歌声,是谭炳文的「旧欢似梦」。

    香港的音乐厅的格局大致都类似,乌灯黑火不在话下,大厅有的神台外,还有一个收银枱,行业内叫作钟房。

    大厅的沙发上坐在三两个男人,看样子这里的生意太好,是等候Mark钟的伙计安排房内。

    一条深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有间隔着一排小小的房间,虽然没有房门,但里边黑麻麻的,也看不清具体情形。

    那些大厅的等候的男人,看到这伙来者不善的人,因诧异而站了起来,“什么事呀?”

    失踪人口调查组的探员上前伸手指着他们,大声地喝止:“坐下,坐下,全部坐下。”

    收银台的伙计也看到一群陌生人闯进来的人,不禁高声叫起来:“喂,你们是做什么的?”

    杨淑真上前出示自己的委任证,毫不客气地说:“差人,查牌。”

    Mark钟伙计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呵了一声,“不好意思,原来是madam呀。”

    杨淑真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收到消息,这里藏有失踪少女,请你配合我们警方搜查。”

    Mark钟伙计换上了一副没好气的嘴脸,哼哼唧唧地说:“madam,我们是正行生意的,你这样做,我们纳税人很难搵食的呀。”

    杨淑真马上冷下脸来,“别讲废话,马上把音乐关了,将灯全部打开,把员工登记册拿出来。”

    伙计看这个差婆说话如此强势,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只好极不情愿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砰砰!”

    其他便衣警员开始做事了,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去敲门,“差人查房,开门,全部出来。”

    这一声大喝,把里边的情话绵绵的顾客和小姐吓了一跳,但身处斗室,想逃也无处可逃。

    那里的房间狭窄简陋,容纳两三人坐着或靠着,墙边或前沙发后加一托板,连个茶几都欠奉。

    里边的人慌乱一阵,然后努力稳定情绪,壮着胆子问:“你们是做什么?”

    探员再次用力拍拍门,加重语气地重复了一次,“差人查房,出来,全部给我出来。”

    半响,中年男子伸出上半身,尴尬地笑着:“阿sir,我们只是在谈谈心,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他虽然衣冠整齐,但是脸上和脖子上都是唇印,在里边做了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警员懒的跟他们废话,手指着外面催促道:“你们两个出去,去大厅坐,快点,走。”

    他们目的是搜索失踪少女,扫黄这种事和他没关系,以免人家嫌他们越权办事,好心没好报。

    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音乐厅,现时已经灯火通明了,所有人的面貌都看得一清二楚。

    杨淑真手中握着一叠失踪少女的照片,正在二十几名列队而立的女孩面前进行核对着。

    在这群小姐当中,其中有几名当警方抵达时,曾试图偷偷夜总会的后门溜走,明显是心虚。

    但是她们发现后门的通道被警员把守,结果又极不情愿的折返大厅中,听候着发落。

    她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静静地排在一起,等候着李淑贞进行的认人手续。

    身为九龙失踪人口调查组的主管,李淑贞女督察对于音乐厅的地形及摆设了如指掌。

    由于工作的需要,她经常需要出入夜总会这类娱乐场所,做起事来也相当轻车熟路了。

    李淑贞一边吩咐手下伙计继续搜查是否有漏网之鱼,一边拿着员工登记册,查问各人的名字和有关资料,以确定是否有失踪少女混入其中。

    另一边的十几个男的人群中,有人“阿sir,我是上来和朋友谈事的,真没有做非法的勾当。”

    “对呀,我们......”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了起来,纷纷找借口为自己辩白,免得被当作票客拉会差馆盘问。

    有探员即刻上前强硬地指着他们,“全部收声,你们连人家姓什么,名什么,家住哪里都不知道,还说是朋友。”

    他冷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哼了一声,“再吵着阿sir做嘢,信不信我马上一个个打电话去你们家,让你们老婆来差馆领人呐。”

    这下就点中了这帮男人的死穴了,他们马上歇火了下来,个个哑口无言,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

    李仁杰抱臂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他今晚跟着大队人马出来,就是想初步了解分区失踪人口调查组平时的工作方式和内容。

    马小雯则是躲在李总督察身后,眼睛看着那些自甘堕落在风尘的女孩,心中尽是同情和不解。

    王芬妮以前有在特别职务队的工作经验,因此对眼前的一切都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说得底,他们都是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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