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公主,真是久仰大名。”
莫岑菀听到声音抬头,五个身穿黑衣,头戴兜帽的人已经站在了堂屋门口。
“世子竟真的亲自来赴约,倒是让小女子有些过意不去了。”莫岑菀起身,发现这人是真高,至少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
来人伸手拉下兜帽,抖了抖披风上的灰尘,举步跨进了堂屋。
第一次见到这位秦国大名鼎鼎的尹公世子殷茂,莫岑菀竟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小女儿的羞涩感。这男人着实是太帅了,不是单纯的好看那种帅,而是颇有些异域风情,高鼻星目剑眉,脸部轮廓鲜明,英朗中带着点邪气,比之翼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身后跟着四人,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妻子百里萱蓉,然后是一个皮肤白净的男子,莫岑菀不认识。接下来是白孚,最后一个是百里萱蓉的孪生妹妹百里香蓉。
白孚居然跟在殷茂的身后,这着实让莫岑菀又吃了一惊。
殷茂也不脱去黑色披风,径自往主客位上坐了,举目看了一眼屋里的环境。
“今日这沙尘暴不小,满屋子里都灰蒙蒙的,世子不要嫌弃。”莫岑菀似乎是觉得这五人往这屋里一站,压迫感实在太强,于是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殷茂却未搭理莫岑菀,抬眼看向了一旁的鄢若婷。“婷公主也是个热心人,哪里都有你活动的身影。”
鄢若婷尴尬的笑了笑,她还真是没想到莫岑菀今天约的人竟是尹公世子。她之前刻意与尹公府结交,也不过是和尹公的几个女儿交往不错,实则也是没有见过这位世子茂的。“世子说笑了,若婷一介女流力量微薄,但作为王室贵族不敢忘本,总不能混吃等死。”
“呵呵,不错,只是婷公主入秦宫多年,为何你的兄长鄢黎却少有与你联系呢?按理说,牧风堂近半年在咸城中如此大的动作,为何不与你通消息呢?”
鄢若婷瞬间脸色大变,这话可真是戳中她的痛处了,王兄一直不允许自己参与到牧风堂的行动中,甚至连日常事务都不允许插手,为此事她一直心有不甘,就是因为没有这些背后势力的支持,她在秦宫中才会如此举步维艰。
不过,莫岑菀和鄢若婷想的可不一样,就这一句话,她忽然明白了殷茂答应与她见面的条件为何是带上鄢若婷了。“世子茂,牧风堂是江湖帮会,婷公主这样的斯文美人怎么能与这些粗鄙武夫来往?自然结交些闺阁好友,闲时谈谈时务,不落俗事便好了,总不能人人都喊打喊杀的,一个完全没了风情雅致的世道,未免也过于可怕,是也不是?”莫岑菀说的时候笑嘻嘻的,看似讨好,语气中却暗含警告。
“哈哈哈,菀公主终究是个好人,可不见得人家领情。又或许,菀公主也有自己的私心?”殷茂话锋一转,看向莫岑菀的目光中满是戏谑。
“呵呵,私心自然是有的,不过世子茂又何必拐弯抹角呢?我莫岑菀是个利己的人,什么人情世故的不太懂,你若是想说我为了什么人就能心怀大义,那可真是抬举我了。”
殷茂抬眼正视着眼前的女人,且不说好不好拿捏,这简直就是烧红的铁板一块。“既然大家都是利己之人,那么就说说菀公主请鄙人来,可是有什么互利之机缘?”
挑拨鄢若婷的话题终于过了,莫岑菀正眼对上殷茂的目光,浅浅笑道:“先王在世时,据说与尹公兄弟情深,先王在尹公府出事后,惠武夫人与王上也极力平息了此事,可见尹公之于秦国,何止是王族贵胄,说是国之栋梁、擎天之木也不为过了!”
殷茂目光陡然犀利,冷笑道:“尹公府上下,自然是对先王忠心不二,惠武夫人最是心中明了!”
这话里有话,但这也正是莫岑菀想不通之处?为何尹公府对惠武夫人和殷崛始终怀有敌意,而惠武夫人却不遗余力一直想要将其拉拢,硬生生的让尹公府与百里家联了姻?
百里萱蓉,她又是一颗怎样的棋子?莫岑菀忍不住看向侍立于殷茂身后的女子,容颜绝美、气质如兰,据说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百里萱蓉似乎也感觉到了莫岑菀探寻的目光,回视过来,满眼却是嘲弄。
莫岑菀一惊,回过了神,看向殷茂道:“想必世子也是知道此次牧风堂和孟阖会联合,是为了九洲玉鼎而来。虽说这个传说可信度无从考据,但毕竟秦国在此事上积累最甚,难免要成为众矢之的。秦国向来不屑于搞江湖暗帮,但这些暗帮却又最是防不胜防。如今赵、魏、韩三国实力均不容小觑,再加上老牌燕国,声势浩大。秦之一国,难挡其锐。因此王上想让世子出面挑起此大梁,与齐楚联合,破除此合纵之势。”
殷茂呵呵冷笑起来,笑够了,才敛色道:“菀公主,你可知你是在和谁说话吗?秦国的王位原本是我父亲的,只因先王在一场与义渠的作战中救过他一次,他心甘情愿将王位让了出来。虽说是自愿,但父亲从此也不再为朝堂效力,作为父亲的嫡长子,岂可忤逆父亲心意,出来挑什么大梁?”
莫岑菀当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缘故,心中还是很惊讶的,只是殷崛既然让她来劝说殷茂,何以不将这些原委告知自己呢?“小女子对秦国王室这些事迹还真是不太了解,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不过,依着世子所说,让出王位这种事,我还真是不太能理解,毕竟谢恩这种事情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让被谢之人寝食难安的方法呢?”
殷茂听她如此说,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道:“不愧是你,莫岑菀,这种话也只有你能这般毫不忌讳的说出来了吧!”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在你们尹公府看来,或许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壮举,在先王看来他应该是既兴奋又恐惧,但在我看来,这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殷茂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眼神从戏谑慢慢变成了危险:“莫岑菀,或许我过去是有些低估了你。不过,你还是回去告诉殷崛,尹公府不受王恩,只为国祚。让他以后行事小心些,我可盯着他呢!”
在一旁被当做小透明半天的鄢若婷此时却突然开口了:“世子茂,王恩与国祚不是相辅相成吗?您这么惊天伟才之人,怎可就这样埋没。”
她这一开口,众人目光齐刷刷向她聚了过去,只是众人表情各异。
莫岑菀皱起了眉,心想这个鄢若婷果然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哪里火大她就往哪里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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