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岑菀的脸,惨白如雪。
稳婆似乎也吓坏了,结结巴巴道:“这位公子,这小娘子只怕是不行了,人本来就瘦弱,这失血过多,产前又受到惊吓,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连蜜水都喂不进去了。”
“滚。”鄢黎阴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出的一般,那稳婆打了个寒战,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竹青手里端着一碗蜜水,已经哭成泪人。
“你出去。”鄢黎的声音缓和了些许,但仍旧寒透骨髓。
屋子已经没有门,但狭小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他。
她的身子柔弱无骨,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这般的瘦弱,抱在手里就如同抱了只小猫。
她的气息微弱,脑袋无力的歪着,像极了一个一碰就会破碎的陶娃娃。
可是他知道,在这副小小的、柔软的身躯里,住着的是一颗无比坚强的心。
十年前在三界山初遇,她病得那么严重,和殷崛一起逃亡时却顽强不屈、绝不放弃曾让他动容。
在麓阳马场时,孤身一人腹背受敌却从容不迫,就算死也绝不低头让他震撼。
她曾经的一颦一笑尤在眼前。
她渴望自由,即使有着不输姐姐的才华谋略,却只想做个逍遥的小神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插手。
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什么都不在乎,但却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不,他的菀儿绝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菀儿,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你肯定永远都不会知道。”鄢黎缓缓闭上眼睛,面容憔悴,瞬间如沧海桑田般满目疮痍。
他能做的依然只是给她输送真气,护住她五脏六腑不至衰竭。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的玉麒和玉麟走了进来。
“公子。”
看到公子的样子,两人都黯然心伤,所有想要劝说的话语这一刻都再无法说出口。
过了良久良久,鄢黎忽然开口,声音精疲力竭中带着淡淡的释然:“再找两个像样的乳母,把那个孩子送还去给殷崛。”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现在肯定在到处寻找,找到他应该不难,把孩子亲手交给他。”
“公子,这样做可是要留个大祸患。”玉麟忍不住冲口而出。
“吞云峰我欠他一条命,这就算还清了。告诉他,我和他的赌局到此算是扯平。”他伸手拨开敷在她脸上的头发,眼神里已不再有痛苦。
麒麟两人对望一眼,心中虽然担忧却不知该说什么。
数月后,晋国传出消息,三家称王了。
鄢氏始建赵国,定都麓阳,公子黎登位,号赵成王。
奚氏始建魏国,定都安城,公子华登位,号魏惠王。
季氏始建韩国,定都郑都,公子同登位,号韩昭王。
天下局势由此骤变。
云雾缭绕的山顶上,一名白衣老者飘飘若仙,独自盘膝而坐,他的身边放着一张矮桌,桌子上一壶清茶,一盏土窑杯子,古朴得非同凡物。
“师祖,我回来了。”红衣白氅的男子出现在身后。
“您布的第一步棋,已经凑效了。”翼煌毫不掩饰面上的兴奋。
“呵呵,毛头小子,这也值得你高兴。”老者抚了抚长长的白须,头也没回,深邃的目光依旧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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