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
四壁堆满竹简的房间里,一张宽大的木床上,斜卧着一个裸露了上身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惨白的小脸上,还有一条鲜红狰狞的鞭痕,一个儒服老者正在轻轻给小女孩的伤口上药,乳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药香,闻之令人身心舒爽。
“会留疤吗?”站在一旁的青衣公子轻声问道。
“老朽用的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无痕伤药‘凝肌散’,若用了此药还留疤,那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是女孩子,虽然此时尚且年幼,但她总是要长大。”
“公子黎放心吧,不出三月,保证恢复如初。”老者说着已起身,从一个药箱里取出大大小小几个瓷**摆在案头上,继续道:“每日用大**里的药水冲洗,然后敷上小**里的粉末,注意十日内伤口不能包裹,就这样裸露干燥。切记。”
“有劳长桑君了。黎,还有一个请求。”
长桑君抚须一笑道:“老朽与尊师乃是至交,公子但说无妨。”
鄢黎退后一步,拱手行了一礼才道:“黎闻长桑君是齐国太子妃莫梓昕同门长者,因而特有此一求,恳请长桑君出得此门后,不再与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说完又是深深一鞠。
长桑君拧须回身打量了一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淡淡笑道:“公子放心,老朽医者仁心,只管治病,不管国事政事。”
“多谢长桑君。”鄢黎说着将手一摆,做出一个请式,跟在长桑君身后出了一扇厚厚的石门。
送走长桑君,鄢黎唤来了玉麒、玉麟两兄弟。
麓阳别院的地下,百余年来经过不断的扩建,已经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地下秘府,一直以来作为鄢氏在封地最南端,收集各国各氏族情报的秘密所在,在鄢氏控制的神秘盟会“牧风堂”的各大据点之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称为“麓阳秘府”。
战乱纷争的年代,无论是国家还是掌握大权的氏族,为保自身安危,都会豢养大量死士和间谍。而江湖上为氏族所用的盟会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是智氏的“孟盍会”死士,一个是鄢氏的“牧风堂”间谍。
“孟盍会”与“牧风堂”,外表看上去门人的修学不同,行事作风也不同,但实际上,这两个盟会却是百余年来,智氏、鄢氏两大家族暗斗的利器。朝堂上的明争风起云涌,江湖上的暗斗暗潮涌动。而这其中最残酷血腥的,正是这激流暗涌。
鄢黎其实更喜欢像自己的兄长鄢奇那样直接上战场杀敌,而不愿意作为未来“牧风堂”的门主来做这些阴谋诡谲之事。可是,鄢氏嫡宗子嗣中,除了他,再无合适人选,于是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承担起了这少门主的责任来。
玉麒、玉麟走进地下秘府这间小厅时,鄢黎正默默的看着厅中那尊铜鼎,那是专门用来焚烧机密文件的铜鼎,三只鼎足上均攀附着一只麒麟瑞兽,因此玉麒和玉麟在这里成为少门主的贴身护卫之时,才会被赐予了这样的名字。
“玉麒,你去找一具和莫岑菀年龄和身型都十分接近的女童尸体来,将面容弄成鞭伤恶化毁坏的样子,按贵族规制的墓穴葬在望阳山上。若是莫梓昕派人来找,做到以假乱真。玉麟,你在家臣士族中,找一个近支已无亲属的男童身份,给莫岑菀留用,等她醒过来,本公子要将她留在身边做书童。”
玉麒、玉麟两人听了这话,不可思议的对望了一眼,他们的这位少门主,虽然执事时间不长,但几次与智氏交锋,已显露出了他非凡的智谋。而这一次,因为一个楚国的落难小公主,他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改变既定计划,现在,竟然还想给她换个身份,而且还是换个男孩的身份留在身边,真是十分的不能理解。
但两人自幼入得牧风堂,深知门中规矩,心里虽然疑惑,但执行任务却是一丝不苟的,两人也就是一瞬间的迟疑,然后便奇奇拱手应是而去。
——
三日后。
沐岑菀醒来,发现自己光溜着上身侧卧在一张大床上,而这张大床,是她穿越后睡过的最大、最软的床。基于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沐岑菀心下立刻一阵恐惧,难道自己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如此一想,她便惊恐的想要坐起来,然而,后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不对,看这屋子的华丽程度,怎么说也得是天堂才对吧。缓慢的,轻轻的爬到床头上斜靠着,她感觉背上极痛,估计她刚才用力过猛,将伤口撕开了。
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的滑开,一个青色的人影走了进来。当沐岑菀看清是鄢黎时,突然想起自己光溜溜的上身,不由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抱住胸前,一脸被非礼的表情。
鄢黎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手中的瓷**差点就脱手掉在了地上,不由皱眉抬头,当看见沐岑菀双手抱胸,以及看采花贼一般看自己的眼神时,眉头皱得更深,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挡的,也没什么可看。”
沐岑菀听了这话,不由自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已,确实根本没发育。不由大怒:“你打击我,等我长大了,我砸死你。”但话一出口就追悔莫及啊,这说的都是什么?
鄢黎一愣,但随即皱眉道:“好,我等着。”
沐岑菀的脸瞬间那个黑,说这样的话也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我服你。
但鄢黎想了一想,还是转身出去了,沐岑菀只在石门关上之前听到鄢黎说了一句:“去叫玉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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