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沐岑菀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六卿!晋国六卿!哼,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傍晚时分,沐岑菀正在屋里打磨编竹简的竹片,田大娘拿了一套衣服进了沐岑菀的屋子,对她说道:“菀儿,公子让你今晚把凌云马骑去别苑。这是给你换的衣装。”
沐岑菀接过来一看,是一套十分华丽的贵族裙装和几只精美的钗环,她这些日子穿的,一直是田大娘女儿留下的粗布衣服,头发也是随意绾着,突然看到这么华美的裙子,有些惊艳,女孩子都喜欢穿漂亮衣服,沐岑菀也没多想,拿着在身上比了比,问道:“别院在哪里?什么时候去?”
“换好就走,鱼哥儿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会带你去的。还有,枕头底下压着你原先身上带着的东西,也一并带上吧。”田大娘边说边走到床边,取出了枕头下的红布包。
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吗?沐岑菀觉得怪怪的。但她没说话,等田大娘出去了,就默默换好了衣服,她已经在这里白吃白喝快一个月了,就算是赶她走,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出得门来,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长的还算清秀,穿着一身蓝布衣,挺干净挺清爽一个小伙子。
“你是,鱼哥儿?”沐岑菀记得田大娘是这么称呼的。
“是的,菀淑媛,公子让我来接你。”那唤作鱼哥儿的少年颇有礼貌。
淑媛?这不是对贵族女子的称呼吗?这段时间马场田大娘他们都是直接唤她名字的,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哦,那我们去牵马吧。”沐岑菀说着,便朝马厩走去。
凌云马虽然跑得快,但沐岑菀穿了那裙子,骑马便十分不雅,于是只能坐马车,所以当鱼哥儿驾着马车,牵着凌云马,拉着沐岑菀到得别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鱼哥儿把沐岑菀领到了一间颇为华丽的屋子后,让沐岑菀在此候着,自己便退出去了。
房间里焚着好闻的香,清洌提神,和沐岑菀最近住的那种简陋的,还带着点泥土香的房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不过沐岑菀觉得,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古人的书房吧,因为这里除了有一张巨大的、雕花精美的书案和一些同款的桌椅外,房间的两面墙上,从地板到屋顶,安置了巨大的木架子,而架子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竹简,十分壮观。门边的一个角落里,还很是贴心的放了一把精致的木梯子,估计是为了方便取书而专门制作的。
沐岑菀突然开始好奇,这个世界里的人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呢。
看到巨大的书案上堆着不少竹简,于是走过去,朝书案上一本摊开的竹简上看去。竹简上的文字乃是篆体,亏得沐岑菀识得,她之前做古代战史研究之时需要研究原文,因此对甲骨文、大篆、小篆都有学习,如今看这字体虽笔画上略有不同,但总体上还是能看懂的。
“穆子兵法?”沐岑菀一看之下,来了兴趣,拿起了那竹简,往下看去。
看完一卷,沐岑菀摇头叹道:“写的实操战术固然多,但论思想高度、理论体系、行文措辞,却与《孙子兵法》差之甚远了。单就这一卷中说的‘国以强兵为本,兵以善伐为命’,这不是莽夫吗?与孙子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的思想,那差的真不是一个两个境界。”
沐岑菀说着,将手中竹简放回书案上,摇着头正想去拿另外一卷。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孙子是谁?”
沐岑菀一惊,回过身来,发现鄢黎站在门口,正皱着眉看她,眸色不明所以的闪动着,透出点点寒光。
“公子黎!啊,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东西的,只是它就摆在这里,不小心就看到了。”沐岑菀有些做贼心虚,鱼哥儿告诉她在这里等,可没说她可以乱翻别人的东西。
鄢黎面色有异,一步步朝沐岑菀走来。沐岑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慌不已,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浑身透出的那种威压感,真的让人无法直视。
“你小小年纪,能识字就不错了,竟然能看懂兵书!”已慢慢走近的鄢黎语气透出寒意,目光也从沐岑菀脸上移到了桌上的兵书上,浓浓的怀疑之色开始弥漫他的双眸。
“啊?我,我以前陪姐姐读书,她有给我讲过。”沐岑菀真慌了,虽然她寒窗苦读二十二年,被别人说成只该识个字,很是不忿,但她现在的身份,确实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鄢黎的目光再次落到沐岑菀的脸上,眸中的怀疑并未减退,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吗?那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位孙子是何许人,现在哪里?”
“孙、孙子!”沐岑菀的眼珠子飞快转了转,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位孙子是谁?岑菀自然是没有见过,只是听过。至于现在哪里,这个岑菀就真是不太清楚了。”
“那么你口中的《孙子兵法》你是看过了,这书现在何处?”公子黎还较上真了。
深吸了口气,沐岑菀有些叫苦,这公子黎有病吧,她不过就说了一句而已,至于吗?
“没看过、没看过,都是姐姐给我讲的。”她边把头摇得像破浪鼓,边在心内抱歉:不好意思了,传说中的大才女姐姐,岑菀现在只有把什么都赖在你身上了。
鄢黎冷冷看着沐岑菀,目光似电,显然对沐岑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这种话,骗一骗奚华就算了,你以为本公子会信吗?”鄢黎说着朝沐岑菀靠近了几步,俯身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你是谁?从本公子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十分古怪,根本不像个十岁的小女孩。”
沐岑菀惊呆了,这个鄢黎好可怕,她能说,他也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吗?
“你、你什么意思?”沐岑菀后退了一步,脚被椅子绊了一下,跌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正在沐岑菀惊恐不已的时候,鄢黎却突然敛了浑身戾气,转身向门外走去道:“今日别苑来了许多客人,你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你今晚就睡在这里。”
沐岑菀愕然间,鄢黎已快步走到了门口。
鄢黎身影没入黑暗之时,沐岑菀看见另一个身影从黑暗中一晃,跟在了鄢黎的身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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