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天日教教众都信了沈轻灵,可架不住缙云县百姓人多,不一会儿,有想反抗的,统统被扣了起来。
沈轻灵站在人群正中间,揪着裴善,问众人:“天日教昔日都做了哪些混账事?尔等务必细数,我也好上达天听,为诸位分忧解难。”
天日教的那些神使大多顾忌自己是帮凶,嗫嚅着不敢开口,有的则认出沈轻灵,犹豫着要不要逃跑。而被‘蓬莱仙’点醒的百姓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站出来,指着神志不清的裴善,破口大骂:
“天日教毁了我家!他们抢走了我妹妹,让我妹妹当了圣女!谁都知道,当那劳什子的圣女是死路一条!”
“他们杀了我父亲,抢了我家十亩田。”
“我女儿也是被他们带走,做了圣女,死在了那生祭祭奠上……”
“乡亲们都是知道的,我家原本富庶安乐,自打天日教来了之后,他们就屡次剥削我家钱粮,更是绑走了我夫人,以至于我现在落了个家破人亡啊!”
过去不敢说的,不能说的那些苦,如今因为头顶的阴霾被挥散而全部宣泄了出来。圆台周围一时间怮哭不断,悲鸣不止。
沈轻灵神色悲悯,温和地听着他们一一诉说。
脱离天日教掌控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沈轻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缙云县的百姓不受天日教药物的控制。
所以,薛玉这会儿已经潜入到了府衙里头。
他与沈轻灵约定了分头行动,一个在祭台附近安抚民众,稳住神使,另一个则深入府衙与天日教分舵,搜寻证据和找解药。
这证据当然指的不是天日教意图谋反,欺压百姓的证据,而是指朝中官员秘密与天日教往来的书信等物。
天日教能在缙云等地盘踞三年,要说朝中没有人跟他们合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薛玉掠身进入府衙的时候——
一抹黑影跟着翻墙落到了院中。
薛玉像是毫无察觉似的,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之前有天日教重兵把守的府衙内院。紧接着,他伸手推门,又在门开的瞬间后撤数步。
轰!
无数只箭矢飞出,正好钉在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机关只是这屋子的其中一环,薛玉在进到屋内后,发现能搬动的东西已经被清空,留下的不过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怎么回事……”薛玉蹙眉走到墙边,伸手在上面敲敲打打,“难不成除了裴善之外,还有人在分舵里掌事?”
听到薛玉呢喃,窗外的黑影窃笑两声,转而从怀中取了一根竹管出来,悄然捅进屋中,企图吹点什么东西进去。
谁知背对着窗户的薛玉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似的,闪身来到窗口,翻手一掌,连同竹管和人一起,直接拖拽进了屋内。
“叫我好等。”薛玉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冷声道:“二娘子同我说,你们肯定不会强硬反抗,而是会趁着我们举事时转移重要物什,我当时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她真的是摸透了你们这些过街老鼠的心。”
被薛玉抓出的人,是天日教在缙云县分舵的副舵主,也是裴善的亲信——
倪秋。
正如沈轻灵猜测的那样,倪秋见天边有仙人,且制服了裴善,立马遁走,令其他人将教中重要的东西转移。
他自己当然不能立刻走溜。
缙云县是天日教扎根三年的地方,许多东西不是说撤就撤的,不少蛛丝马迹更是行家来了,一看便知。
所以倪秋倒转回来,挨个地方跑一次,看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好巧不巧,倪秋就看到了潜入府衙的薛玉。他想着这人鬼鬼祟祟,难保不是朝廷的人,那肯定要先收下为强,迷晕了再说。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薛玉,是身经百战、被沈轻灵提醒过的天子巡使。
“说吧,缙云县百姓身上的毒要怎么解?你不说,裴善那里到时候也会说,可要是他先招了,那受苦的就是你了。”薛玉一边将倪秋绑好,一边审问道。
倪秋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梗着脖子就是不回答。
薛玉便笑吟吟地拽过他的手,一根根折断的同时,说:“被我审问,你还能留个全尸,可要是被二娘子提审,你恐怕只能体验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咔。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倪秋满头大汗,青筋毕现,嘶吼得一声盖过一声。可偏偏薛玉将他死死地压在手底下,即便他猛烈挣扎,也动弹不得分毫。
“我,我说。”
他眼眶突出,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
“毒是牵机,是我们教主改良过的牵机,想要解药,只能找教主。我们……我们也是每个月定时定量地从教主手上取得解药,根本没有制作方法。”
说着,因为过于疼痛,倪秋嘴角流起了口水。
听到这话,薛玉眉头拧在了一起。即便经历过瘟疫,缙云县里的人口数量还是很多的,这么多人到时候要是一齐毒发,恐怕场面会很难收拾。
“你们的总舵是不是在荆南。”薛玉又问。
倪秋一惊,眼睛瞪得更大了。
看他这副模样,薛玉也就确定自己此前的查案方向正确的,于是冷漠地松开他的手,起身道:“对我而言,你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在你落到二娘子手里之前,送你上路,如何?”
“不!”
“不要!”
“我有价值,我对你很有价值!”
“我可以带路,我可以带你找到总舵的位置,没有知情人,外人就算知道总舵在荆南,也绝对找不到具体的方位!”
“我还可以把裴善的修炼秘籍给你,那可是许多大官都不惜用重金买下的东西,是绝密!是绝密啊!”
倪秋慌了,一个劲地往薛玉脚下蠕动,喊得是声泪俱下。
薛玉用脚抵住倪秋的身体,微微侧着,俯身问道:“什么秘籍?裴善倘若真能修炼,又岂会被我等拿捏?那东西想来也不过是哄骗旁人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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