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灵如何不知上官玉霖这是以退为进,想要让自己对那上官燕没什么恶感,便摆了摆手,附耳道:“三娘天真烂漫,饶是我看了,都想以姐妹相称。这爱屋及乌的,当然不会怪三娘的亲姐姐。”
谁知上官玉霖眼睛一亮,雀跃道:“那好,你长我月余,往后我便也叫你阿姐了。”
后头严娘听得眉头紧皱,目光略带不善地望向沈轻灵。
她一直觉得沈轻灵来者不善,即便沈轻灵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好人模样,她也始终没有放松过警惕。
照她的想法,她家娘子何等身份,以沈轻灵的家世,那是拍马不及,更别说相谈甚欢了!所以娘子对其青眼有加,这里面肯定有鬼,还得是沈轻灵捣鬼。
尽管严娘不待见沈轻灵,可上官玉霖喜欢,那她做下人的,就无从置喙。
且看着沈轻灵与上官玉霖亲亲密密地相携跨上马车,严娘连忙使了后头的婢女们跟上,自己则提了礼物随行。
拜访杜家是临时起意,但好在上官玉霖的确与杜家嫡女杜赢月有几分私交,所以算不得突兀。恰逢寒梅开满枝头的时节,杜赢月请上官玉霖入府后,竟是主动提及带上官玉霖游园赏梅。
而沈轻灵早在来的路上就对自己的面容做了修改,故而她混在婢女堆里,毫不起眼。
趁着两位小娘子赏梅的当口,沈轻灵以为上官玉霖热药膳之名,堂而皇之地在杜家行走。她记性好,许多地方一眼过去,也不用写写画画,已然刻在了脑海中。
谁知,沈轻灵这一走,药膳没热成,倒是瞧见一出闹剧。
红墙白瓦之下,一个穿的有些寒碜的小郎君被两个家仆踹倒在地,言辞中还频频侮辱,既辱其生母,又辱其本身。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们九郎君指手画脚,下回再出现在我们六郎君面前,保准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家的九郎君?
说来也是奇怪,膝下这几个嫡子,除却老大杜承烨和老二杜承庭有点儿本事外,其余的全是酒囊饭袋。
这个九郎君杜承涯,则是酒囊饭袋里的酒囊饭袋。
常听任韶春说,杜承涯平日里最爱斗鸡走狗,什么调息小娘子、花魁面前争宠,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哪日他不闹腾了,那才是怪事。
相比之下,杜承余倒是没有那么混账了。
“贱婢生的,也敢给九郎君甩脸子,我看你是不想让你娘好过了!九郎君可是吩咐过了,明儿就把你娘丢出府去,你若还犯贱,连你一并扔了。”
后边说话的这个家仆,边说还边给了地上的小郎君一脚,生怕踹不死似的。
沈轻灵琢磨着自己不该管这事,尤其不该在杜家这的深宅大院里插手人家的家事。可她想归想,手里仍然屈指弹了两枚石子出去,分别击中那两个家仆的后脑勺,疼得他们哎哟喧天。
地上那灰头土脸的小郎君正对着游廊底下的沈轻灵,他那黑漆漆的眼仁毫无光亮,仿佛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谁?”
“谁敢出手暗害你爷爷!”
左边那个家仆厉喝出声。
另一人眼珠子转了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凑过去对身边的人说:“今日听说那上官家的贵人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打这小子一顿,然后回去复命吧,免得横生差错。”
这话说得也不错。
两人一合计,对着地上的小郎君再补了几下拳脚后,啐了口,扬长而去。
沈轻灵等那两个人走远了,才轻手轻脚地从廊下出来。她走到墙下,蹲在小郎君身边,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问道:“怎么不还手?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两个下人,你还手打杀一个,立了威严,往后就没人敢冒犯你了。”
小郎君宛如个木头,半天没有动静。
“疼不疼?”沈轻灵也不急,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来,拆开放在他面前,“这可是我为别人准备的零嘴,你若是疼,我就都给你啦!虽然治不好你这外伤,但能填饱肚子不是?待会儿你吃饱了,就去看个大夫,让他给你开点儿伤药。”
糕点香味扑鼻。
这是沈轻灵一早就喊平娘做的,原本是留给上官玉霖的,没成想便宜了这小子。
“你为什么要救我?”被香味引诱的小郎君总算开口了,他僵硬地扭动脖子,目光涣散,“就让他们打死我不好吗?打死了我,父亲肯定会善待娘的。”
听到他这么说,沈轻灵无奈道:“你既然知道,要打死了你,你父亲才会善待你娘,那你何苦为之?不若自己争气些,日后让你娘过上好日子不好吗?你娘若是知道你在这儿受苦,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之所以救人,不过是沈轻灵自觉偷得一生,想要行力所能及之善事罢了。
显然,小郎君被沈轻灵后面那句话触动了,他那龟裂的嘴唇翕辟属下,像是喊了几声娘亲我错了,又像是在诅咒那两个打他的家仆。
“起来,吃饱之后,就去看看伤。”沈轻灵搀扶起他,将点心和帕子还有钱,统统塞在他怀里,“要是伤到筋骨了,那就去你父亲面前告状。哪儿有下人打主子的道理?即便是庶子,那也是主子。”
杜承涯就算再得宠,也只敢使了下人来偷偷打人,更是笃定这小子不敢张扬,才会下如此之狠手。
“你为什么救我?”小郎君垂眸看向自己满怀的东西,再抬头时,眼睛兀的通红,“你是仙子吗?我看到你刚才教训他们了。”
得了夸赞,沈轻灵失笑地说:“你就权当我是仙子吧,仙子救人,那不是理所应当的?”
“仙子在上,请受小子杜冯一拜。”小郎君看着穿着窘迫,礼仪倒是半点儿不差,径直双膝跪地,咚咚咚给沈轻灵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这位就是杜家庶出的幺子——杜冯。
杜冯的母亲是扬州瘦马,早年深得杜家家主喜爱。然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生下杜冯后不久,其母亲便因为身形走样而失宠,也因此成了杜家最不受待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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