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寒羽良用他的能力帮助阿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很清楚,不管怎么避免,到头来肯定都会彻底绝望化的,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很无力。
再加上模拟器会被“绝对能力复制”干扰,在这种情况下, 他并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也找不出具体的解决措施。
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就是让同为“乌鸦”的其他人,来帮自己解决这所谓的绝望化,如果连他们都做不到,那说明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也就只好远离所珍惜的人, 避免伤害他们。
他这辈子很少做出这种豪赌, 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头脑想出完善的计划,可这个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只想回家而已。
……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002-009的七位实验品,全部在寒羽罪的面前力竭了,他们拼尽各自的能力,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想想,该怎么活着离开这里了。”奥莉莎说着,将手里的胶囊药剂丢给其他人。
服用之后,受的内伤会很快痊愈。
哒哒哒——!
枪火如龙,肆虐而来。
却没有一颗子弹打中寒羽罪,他站在那里不动,仅仅是用“幸运儿”的才能,那些攻击就自动绕着他躲避。
海上龙卷风很快就卷起浪潮,将那些士兵们的枪支火药全部打湿,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退得远远的,否则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顷刻间,龙卷风就荡然消散了。
在寒羽罪的眼中,能直接看透人体的结构组成,空气的湿度和密度, 能用肉眼观测到分子的运动规律,体内的细胞和纤维,也可以在他的意志下进行分裂和重组。
这就是“神”。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世界毁灭。
轻轻抬起了脚步,向前迈出。
哐当!
锁链碰撞,“囚徒”挡住了他。
“啊……完了……我们死定了!”
普罗米修斯哭丧着脸,他还有很多作品没有完成,此刻的心里充满了悲伤,虽然他的小说具有魔力,却无法在这种时刻起到什么作用。
无视了面前的“囚徒”,寒羽罪继续向前走去,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海平面那头,发散出去,无论别人怎么奋力抵挡,都造成不了一丝停顿。
啪嗒。
直到一枚怀表从身上掉了出来。
他缓缓地低下头。
俯身将它捡起。
翻开盖子,里面有着那张冲绳旅游的照片,而怀表本身已经损坏了,刻针停止转动。
“家……”
“要……回家……”
一道熟悉的甜美声音,突然响起。
“那就一起回家吧, 笨蛋老哥。”
寒羽罪的瞳孔放大, 忽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娇小身影,玲珑的薄唇和湿润的银发,她在那里露出了微笑,向自己伸出小手:
“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干嘛?”
同时,那七位实验品却非常紧张:
奥莉莎训斥道:“白痴啊!不是说了不要让小诗知道的吗?万一她出事了咱们就真的玩完了!修帝,你好好解释一下!”
“我忘记了……不小心把纸飞机也给了她一份……”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蠢啊!需要我给你做开颅手术吗,不打麻药的那种?!”
“嗯,这些年睡得比较多……”
呜——!
停泊在港口的轮船发出巨大的汽笛声,来到这里的不仅是寒羽诗,还有天狼星,是她作为天狼家的代表,率领一众人马前往的这个地方,他们要在这里将寒羽家的人给逮捕,甚至出动了大批军队。
“所有人不准动!”
人体实验的新闻已经引发了轰动,这是来自联合政府的通缉令,出动自卫队将所有涉案人全部抓捕归案,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
而天音及其分家,抢先了一步。
唰!
浑身被紧致的黑色特种行动衣包裹,天狼星抽出了腰间的刀刃,那只是一把木剑,随后冷冽地向寒羽罪走去。
为了稳住局面,镜响夜立刻控制住了天狼家的军队,让他们先和寒羽家的人互相僵持住,不然要大乱了。
天狼星默许了。
她不是来抓捕寒羽罪的,她是来将这个人带回去的,天音家的舰队已经向这里驶来,再发展下去,事态要一发不可收拾了,最坏的情况,所有“乌鸦”都会被抓进新的实验室和监狱里去,寒羽良也不会是例外,他的能力特殊,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
“只要弄到他的血就行,是吧?”
寒羽诗用力地点头,“嗯!”
“没问题!我一个人来对付。”
她站到了寒羽罪的面前。
将另一把,在他的卧室里找到的,名为“寒鸦”的木剑丢了过去。
“拿起来。”
寒羽罪捡起了木剑。
剑柄的手感很熟悉。
“白痴吗?又不是西方贵族在交流剑术,干嘛要给他武器?怎么不顺便扔个白手套?”
“拿枪都打不死,反正也没区别。”
“那倒也是……”
唰!
没给任何拖延和反应的时间,天狼星就向前迈出,她这次可以说是用尽了一身所有的本领,她要代替自己的师傅,在正面对决中,赢下寒羽良。
用出所有本该被禁用的招式。
斩钢闪、抽刀断水……
用出的无数剑招,全部都被完美模仿,然后寒羽罪再用出更强的,击退天狼星,两人对招的期间,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一口气从头打到尾,应接不暇。
天狼星节节败退。
直到最后,她做出了一个眼熟的架势,仿佛有英魂加之她身,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气势和不凡之处——
“神之一剑”!
寒羽罪也同样用出这一招。
把她击退了。
但是,却没有就此结束。
砰!
极速挥出的木剑,打中了寒羽罪的脑袋,这一幕将所有人都看傻了,尤其是镜响夜,她连连惊呼,庆幸自己当时认输了,否则估计会被打爆。
她的每一剑都是“神之一剑”。
所谓的“神之一剑”,并不是一种招数,而是一个代称,仅说明这一剑招,达到了奇迹般的效果,而现在的天狼星,她燃烧着身体里的所有脂肪,肌肉开始极速堆积乳酸,她拼出了极限的力量。
砰!
压制住了寒羽罪。
正当他还想反击时,自动触发的“招魂师”才能,让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个老者的身影,那人挥舞着剑柄,斩至癫狂,用灵魂作养料,将他最得意的徒弟培养成了伟大之人。
这就是所有道路的尽头。
奇迹。
天狼星断喝道:“动手!!”
她很快就会撑不住。
寒羽罪的体力在以恐怖的速度恢复,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就要恢复巅峰状态了。
这是仅剩的机会。
所有人蜂拥而至,要将寒羽罪给按住,却被他一个跺脚引发的地震,刚好踩到了因龙卷风造成的薄弱点,把人全部震得翻了过去,“囚徒”和“英雄”联手冲上前,被他格斗家的才能踢飞。
砰!
天狼星也被拳头打倒。
几枚暗中丢出的针管也被轻易抓住,捏碎了。
“还是不行吗?”
“不,已经成了!”暗修帝已经用出了所有的运气。
在那一片混乱之中。
寒羽诗轻盈地跃起,用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用剔透的牙齿,咬了上去,将溢出的血液给吸进嘴里。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她将头埋进了寒羽罪的怀里。
001——“支配者”——诗。
“支配者”这个名字,只是研究人员的一个谎言,由于她的真实才能太过异常,只能取这样的代号。
为了防止寒羽罪复制小诗的才能,科研人员才编织了这个骗局,撒谎说如果寒羽罪复制了她的才能,会让她当场死去,这样的谎言持续了这么十几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让寒羽诗渐渐明白,其实不是这样的。
撒谎的原因,是太赖皮了。
没错,寒羽诗的才能太作弊了。
所谓的“自动防御机制”,就是根据她的才能进行的一个模糊的勾勒,真实的作用其实根本不是震慑,而是救赎。
唰!
兄妹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不管是寒羽家的人,还是天狼家的人,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震撼,时间在此刻都似乎停止了,他们看到的不是两个邪恶的实验品,只是一对互相爱着对方的普通兄妹,在那里互相依偎。
从寒羽诗身上流露出的,是和“自动防御机制”完全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缕缕无色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住了所有人,将世界抱在了其中。
001——“希望”——诗。
这就是她的真面目。
是什么,这是什么……
寒羽罪爆发出了黑红色的气息,他痛苦地发出呻吟,腹部被子弹打中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真的很想哭,很想问。
为什么自己重生后,还要遭受折磨?为什么不能普通地幸福?到底为什么要求他做那么多?
他努力救了很多人,从不求回报。
他一把推开了小诗。
“别过来!你走吧!”
“我……我是……”
那些肆虐的黑红色气息,充满了毁灭的力量,却根本不敢触碰小诗,停顿在她的面前,无法寸进,她依然微笑着走来,面露对笨蛋哥哥的无奈表情。
……
你是否在人生的痛苦中挣扎,是否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否定你的存在,是否因为接踵而至的苦难,而一蹶不振……
痛苦,与失败,泪水,挫折,败北,善与恶,死亡……
还有爱。
关于这一切的最后一个故事。
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故事,是关于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的故事,讽刺的是,他说因为爱我们,代替我们而死,如果,真的有神存在,如果他真的爱我,那我想问他——
我为什么会生在地狱。
“啊啊啊啊——!!”
年幼的寒羽罪遭遇了无数非人的折磨,每获得一个才能,他就需要被折磨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直到他拉起绳结想要自我了断。
“哥哥?”
妹妹困惑地看着他。
于是,寒羽罪放下了绳结,转而抱住了她,同时也是万念俱灰。
……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寒羽诗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的哥哥,那些黑红色的绝望气息中,传来哥哥小时候的呻吟,还有那些惨痛的遭遇和经历,被钉子钉住十万多次,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早就失去了生的念头。
更别说这痛苦只是沧海一粟。
这世界充满着恶行,我们崇尚金钱与享乐,没有了感恩,只有愤怒掌控我们。
有些人挣扎于孤独和对未来的焦虑中,饱尝惨痛的意外、暴力,和疾病带来的痛苦。
虽然每个人都在与命运角逐,但在这场角逐中,人们有可能胜出吗?
是的,等待着我们的,只有败北。
竹达绘里有重建的美满家庭,天音琴有心爱的人,天狼星有热爱的事物,白鸣飒总是很开心快乐……
全能的寒羽罪,却只有感受到孤独,若是没有妹妹,他早在八年,甚至更久之前,就自我了断了,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有心,所以做的那么多事情,那些所有的回忆,他知道都没用。
即使没用也要努力。
空虚感包裹了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感到绝望。
“没事的。”
寒羽诗,张开了双臂。
“哥哥,没事的,全部的全部,都没关系的,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我们,回家吧!”
她再次抱了上去。
这一瞬间。
仿佛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一切被永恒包围着。
寒羽家的人站立在原地,手里的枪支全部掉到了地上,他们都是对人类失去希望的家伙们,他们本来认为,人类是会摧毁这颗星球的蛀虫,可是现在却觉得,全都没有意义了。
就算杀掉了寒羽罪,再造一个新的个体,又能怎么样?所研究的那些实验,再怎么延续下去,也只是重蹈覆辙无尽的悲伤。
希望本来就不存在。
只不过是一个词语罢了。
硬要说的话——
只有认真地生活,才是希望。
是的,每个认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希望,渺小的,伟大的,全部都是幸福的。
家人、爱人、热爱,世界上有无数事情值得人们去做,好听的音乐和美味的食物,好看的电影和有趣的小说,朋友之间的互动,游戏里的玩乐……
全都是希望。
“绝对能力复制”,终于复制了这最后一个能力,所有的迷茫,所有的痛苦,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了,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只要还活着,就能迎接未来,就要期盼希望。
这就是人生。
【绝望化——无】
寒羽良摔在了地上。
妹妹趴在自己的身上。
他敞开全身,仰望着天空。
“哈……”
呼出了一口长气。
好累。
但是,又好爽。
他没有想到,这最后一个才能,居然会是妹妹的“希望”,而不是什么“支配者”,刚好拯救了自己。
运气也很不错嘛。
“老哥,没事了吗?”寒羽诗抬起头。
“嗯,没事了。”
“那……记得回家把碗洗了,今天轮到你来洗碗,别想逃!”
“额……好吧。”
看来今后,还会有更多麻烦事在等着自己啊。
轰隆隆!
一枚导弹穿破了云层。
有人要将这座基地给摧毁,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抹消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恐,他们知道要有灾难降临了。
人力是无法对抗的。
那可是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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