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使用了“医生”的才能,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帮龙崎宗一郎在过世前最后的短时间内,恢复清醒,让他在弥留之际向家人与亲人告别。
咚!
现在,寒羽罪听到了钟声。
他伸出了巨大的双手,强行将那只送别的青铜钟给按住了, 死神的镰刀无法再敲响它。
所谓的“医生”,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在龙崎宗一郎瘦弱枯老的身躯上,他伸出手,按压住各个关键穴位,一旦出岔子,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绝不能失手,他的额头滴落汗水。
绝望化30%的后果, 比他自己想的要严重不少。
“噗!”
难以承受的痛苦,遍布在了体内,“绝对能力复制”以最大程度的开启,逼迫他复制了龙崎宗一郎濒死的状态,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被吐在了榻榻米上,染成了黑红色。
挫折、迷茫、过往的煎熬。
一瞬之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喂!”
龙崎英和其他医生,对眼前的一幕充满震惊,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纷纷拥上来,想要拉开寒羽罪,他都已经吐血了。
惨白的脸上,是充满困惑的执着。
嘀!
心电检测仪上的曲线,从平缓变得起伏,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要说发生了什么,那也就只有寒羽罪所做的那些动作了。
本该行将就木的老人,生命得到了短暂的清醒, 他依然即将过世, 只是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他人告别了。
他无力地伸出手,轻放在了寒羽罪的头上,气若游丝,语气虚浮,欣慰地说道:
“放手吧。”
龙崎宗一郎的力气小到微乎其微的程度,却还是轻柔地拨开了寒羽罪绷紧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原来是这样的……”
他的回忆,终于从那虚无缥缈的神明,拉回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他确实地恢复了神智。
寒羽罪咬紧牙关,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拍了拍天狼星的背,道:
“快去告别。”
“……”
他的亲人们,全部都一一上前,和龙崎宗一郎进行分别,聊了很多以前的故事, 娓娓道来, 天狼星也是一样,他们压抑住了永别的不舍, 送别这位老人。
龙崎宗一郎已经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剑术都教授给了天狼星,她也学得很快,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具备了超越他的能力,过往辛苦的锻炼,如今想来,全部都是充实的每一天。
在最后,天狼星恭敬地向他行了重重一礼。
“谢谢您,师傅!”
他点了点头。
还想说一句,把天狼星托付给寒羽罪的话,可惜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就这么结束吧,他们的未来,就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随后,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在终末的视线里,他看向嘴角还有血渍的寒羽罪。
你不是神,而是个活生生的人,会受伤,会受挫,会感到痛苦,和每个人都一样,生于平凡,不甘于平凡。
人要做自己的神。
全部的回忆在脑海里,像是电影的相片般,眨眼间闪过,最后啪的一声中断,回归了死寂的黑暗。
咚!
钟声再度响起。
龙崎宗一郎,享年九十七,过世了。
……
道场里一片繁忙,他们在忙着准备各种事情,需要安葬龙崎宗一郎的遗体,还要为他举办葬礼,要做的事数不胜数。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寒羽良却悄然地溜走了,离开了道场,不是没有人想询问他,感谢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独自地脱离人群。
而现在,他需要解决“暴食”的问题。
肚子饥饿到了极点,让他想要发疯,要抓狂,简直就像是活活饿了一个多月,身体里的内脏搅和在一起。
“你去哪?”
天狼星追了出来。
她的心情很复杂,之前的恩情还没还,如今又欠下了一桩,久而久之,她似乎永远都没法偿还对寒羽良的恩情。
可是寒羽良没有搭理。
她快步上前,一拨他的肩膀。
寒羽良转过了身子,两眼满是血丝,嘴角的血渍和口水混杂在了一起,他龇牙咧嘴,宛如一头饿到极致的狮子,红着眼睛。
“你……”
此刻,在他的眼里,天狼星就像是一只大块的火腿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已经无法忍耐了。
他扑了上去。
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双手抵住了她的双臂,让她无法挣脱,在“暴食”的状态下,寒羽良只想赶快把天狼星吃掉,填充一下肚子里的饥饿。
天狼星被压在身下,目光颤抖地看着他,眼神里夹杂了很多感情,有愧疚和感恩。
“啊!”
张开了嘴,咬向她的香肩。
一点点地提高咬合力。
天狼星连一声轻咛都没有发出,只是稍微有点痛而已,完全能承受得住。
过了半分钟。
咬……咬不动!
她的肌肉太结实了!
“……”
氛围一下子变得尴尬。
不行,换个地方咬!
寒羽良转而看向她的胸部,那里都是脂肪堆积,肯定比肌肉的部位要软很多,当即张开口要咬上去。
嘴巴刚碰到一点。
砰!
一拳将他揍飞了出去。
那熟悉的恐怖气场肆虐地席卷而来,天狼星一步步缓缓站起,杀气腾腾,愤怒的心情不言而喻。
自然界的弱肉强食,是条铁则。
比起饥饿,还是小命更加重要,寒羽良倒在地上,慢慢向后腾挪,那头暴龙却依然在靠近,区区狮子,根本是弱不禁风。
“等一下!我刚才脑袋不清醒!”
寒羽良赶忙想要解释。
“哦?那我帮你清醒清醒!”
“啊啊啊——!”
……
寒羽良饿得已经受不了了,他和天狼星两个人找了家拉面馆,刚一入座,就赶紧点了十份拉面,着实有点吓到老板和旁边的客人。
“这位客人……你们是几个人啊?”
老板还看了看门口的帘子后面。
“就两个,求你了赶紧上吧!我要饿死了!”寒羽良双掌并拢,做出恳求的姿势。
可老板却还是没有松口:“那可不行,就算你付钱,我也不能让你浪费粮食!”
闻言,天狼星满意地点头。
实在是撑不住了,寒羽良只能说道:
“哎呀!那就先上两碗!两碗总行了吧?两碗豚骨拉面!面要硬一点!”
天狼星道:“我要味增清汤拉面。”
拉面馆,一般都是些男人们来的地方,比起大商场里的咖啡馆和甜品店,这里并没有女性的优雅,有的只是豪迈和粗犷,朴实的氛围。
但食物却相当管饱,比起那昂贵还份量少的甜点,性价比是实惠不少,只不过没有任何值得拍照发推特或是line的要素就是了。
寒羽良抓起放在座位上的大蒜,生吃了起来,哪怕是让嘴里有咀嚼的动作,也能稍微地缓解一下饥饿,只不过这奇葩的举动,让天狼星大为惊讶。
“来咯!”
很快,热腾腾的拉面就被端了上来。
金黄的汤底,富有嚼劲而不老的叉烧肉,一颗鸡蛋被分成两半,油滋滋的蛋黄泡在汤里,逐渐发散,花菜是其中的绿色点缀,稍微用筷子搅动一下,就有更加蓬勃的热气香味扑面而来,让人食欲大增。
天狼星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即使是在拉面馆这种地方,还是依旧保持着她的那套理念,这就很厉害了。
“啊唔呜呼——!”
而寒羽良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天狼星才吃到三分之一时,他已经吃空了一碗,着手开始吃另一碗,速度完全不减,完全不去管有多烫。
“再来两碗!”
他已经吃完了。
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老板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又是两碗拉面被端了上来,他继续以刚才的速度开吃,这次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他们看到那堆叠起来的空碗,连汤渣都不剩,都很惊讶,纷纷来围观,见证大胃王的诞生。
身旁的天狼星还沉浸在伤感中,她一边吃着拉面,一边想着事情。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觉得,你放开一点也没有关系,饿了就吃,有什么好管的?就当把你师傅的那份也给吃了!”
听到寒羽良的话,她微微一顿,皱起了眉头,不知何时,她的碗里也已经空了。
片刻后,她舒了口气。
将空碗砸在桌面上,豪横地喊道:
“再来一碗!”
这次,天狼星没有再按照规矩,老实地遵循餐桌礼仪,相比之下,她化悲愤为食欲,完全不顾形象,凶猛地吃了起来。
伴随着拉面和叉烧肉,在滚热的汤中,顺着喉咙进入肚子里,将心思转移到吃东西上,悲伤的心情的确得到了一点缓解,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地吃东西了。
不用去管别人的看法,不必考虑规矩,痛快地抒发心里的想法。
砰!
两只空碗同时砸在桌面上。
“再来!”
寒羽良已经吃到了第七碗,天狼星则是第三碗,在他们的桌子上,堆叠起的空碗已经很高了,充满戏剧性的效果。
“厉害啊!”
“大胃王情侣诞生了!”
一想到师傅以后再也吃不到拉面了,天狼星就更加愤慨,随之而来的居然是超乎想象的饥饿,也许是受到寒羽良的影响,又或者是今天的事情带给她太多负面情绪,她从没有这么饿过。
寒羽良说的对,她要把师傅的那份也给吃回来!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最后,已经再也吃不下了,肚子里没有一处空地,整整吃了三大碗后,天狼星才终于满足到无以复加,小腹微微隆起,身子后仰。
在吃完第八碗后,寒羽良受到的“暴食”影响也终于缓和了下去,没有必要再继续吃了,只可惜没能达到一开始说的十碗,不过依然算是这家拉面馆里,堪称突破次元的一位客人。
他们的事迹被拍照发了出去,有视频的缘故,真实性毋庸置疑,“大胃王情侣”成了这家店面销量的导火索,为了报答他们带来的客流量,老板为他们赠送了免单的优惠,并机智地跟随流量,放出消息,以后谁能吃四碗及以上,一律免单。
“免单?那……再来一碗!”
一听到不要钱,寒羽良来劲了。
老板却是一脸懵。
最后的记录来到了九碗,但这也让这位老板醒悟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再让寒羽良来这里吃了,否则早晚会把这里吃垮的,他一个人就顶九个人的量,这还是个学生,早中晚各来一次,那还得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寒羽良和天狼星都走不动路了。
毕竟是男生,寒羽良毫不客气地打嗝,可天狼星就不一样了,她终究是个女生,强忍着不发出丢脸的声音。
可惜吃的太饱,还是打出了声。
“噗嗤!”
寒羽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我砍死你啊!”
羞耻到脸色通红的天狼星,当即就想拔刀砍向寒羽良,但是她并没有带刀出来,便只能用拳头威胁。
“为什么啊!”
吃完滚热的拉面,身体也跟着热了不少,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非常舒服,肚子里暖暖的,连带着身子也灵活了不少,不会被冻僵。
寒羽良目光微瞥。
刚才差点咬到她奇怪的部位,这才让自己意识到,天狼星锻炼出来的肌肉很结实,十分饱满,个子也不矮,只差自己几根手指,好像很接近自己的理想型身材。
但是性格太烂了。
要是她有她妹妹那样,持家的性格,没准自己会刮目相看,她们姐妹两个组合起来,居然就是寒羽良的理想型女生,这让他有点难以置信,同时稍微感到可惜。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算了,懒得想了,怎样都好。
吃饱了就会让人想睡觉啊。
寒羽良将双手抱于脑后,打了个哈欠,吃饱饭的热度逐渐消散,稍微有点冷了,他随口道:
“走吧,回学校吧。”
“嗯。”
在这之后,龙崎宗一郎的儿子,主动以较低的价格,将那座剑道场卖给了天狼家,他没有剑道上的爱好和天赋,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运营,而在龙崎宗一郎的遗嘱上,也写明了一条:
“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就将这里交给天狼星,我的徒弟。”
龙崎家的人都同意了,他们要这座剑道场没什么用,本来的盈利就很低,不如交给剑道上真正的行家,卖天狼家一个人情,还能尊重逝者的嘱托,一举多得。
而天狼家也很注重对后代能力的培养,既然她们的大小姐拥有这一行的天赋和热情,那不如就让她做下去,本来要是龙崎家不主动来交易,他们也会用高价买下来,交给天狼星去打理的,这一圈绕下来,对双方来说都相当不错。
十七岁的天狼星,成为了这座道场有史以来,历代最年轻的道场主,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拥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和信念。
……
“喝,哈!”
道场外的训练空地上,无数学员在其中训练,为打造一副强健的体魄,这价值将影响深远,即使是他们长大了,老了,也将享受到拥有良好身体素质的便利。
少女将黑发狼尾,用皮筋扎成了短马尾,一袭洁白的剑道服干净利落,她身躯挺拔,手持木剑,漆黑的宽大裤袍下,踩着木屐,步伐平稳坚定地,走过了绿化带和池塘,耳畔还有古旧的竹筒倒水声,潺潺的流水绵延不尽。
在走廊边上,挂着的历代道场主相片,末尾有一位老者,下方记载了他的生平事迹,以及他的名字——
龙崎宗一郎。
她驻足仰望,短暂地停留后,继续向前走去,抵达了外面的训练用空地。
所有的学员们在见到她后,都礼貌地行了一礼,这位就是自道场创建以来,最具有天分的剑道家,而且是位女性,她的坚毅无可比拟。
剑豪们的纷争时代已经过去,随之到来的却不是衰落,新一代的年轻人,将前赴后继,继承前者的美好愿望,开辟出崭新的时代。
“恭迎天狼道场主!!!”
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响彻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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