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泡沫经济的时代,社会压力大得让人们喘不过气来。
竹达绘里的家庭,已经不再是那么完整,她的叛逆与父母的决裂,让事件逐渐朝着无法挽回的局面发展。
花尖上跳舞的精灵,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从鲜艳的花瓣,摔入泥泞的黏土中。
“孩子,跟我吧。”
她的母亲给予了她笨拙但温暖的怀抱。
良久,竹达绘里疲倦地睡了过去,再也无法像平常那样伪装得洒脱了,在深沉的梦里,依稀还能听见怒吼声。
等她醒来,周围空无一人。
已是入夜,竹达绘里缓慢地穿起了衣服,她的肌肤能够感到布料的每一寸摩擦,精神超乎寻常的宁静,几乎是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
父母离婚,其实并不是很少见的事情,失去家庭的痛苦,不是谁都能够接受。
崩溃,绝望,这就是黑暗的情绪。
事物都有两面。
玫瑰,与尖刺。
这是每一个身处spe部里的人,都终将面对的挑战,那就是直面自己缺陷的根源。
竹达绘里穿上了拖鞋,一步一顿地走出了房间,地板发出嘎啦声,这里比鬼屋还要安静,可她却毫不害怕了。
来到房间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摔碎成粉末的玻璃茶几,还有厨房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的盘子,连电视机都被砸烂了。
这个家如字面意义上的,破碎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哭够了,在看到这样的画面后,预支未来的眼泪还是默默滑落。
酒的味道,很浓郁。
竹达绘里和她的母亲都不喝酒。
玄关的门是敞开的,门口的鞋柜也已倒在了地上。
这里简直是经过了一场灾难,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不过是天灾与人祸的区别而已。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啊!!”
突如其来的,是受伤的猛兽在咆哮。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竹达绘里顿在了原地。
她在想,该不该走出去?
或者是回到房间里,缩进被子,让所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和乌龟一样躲进壳里。
没关系,没有人会知道。
她只要以睡着了为理由,逃避一切就好了,这是最没有风险的做法,是对自己最温柔的选择。
况且,谁也不能逼迫她站出去。
在这断垣残壁般的废墟里,明明空无一人,竹达绘里的心却陷入了一个迷宫的十字路口,每一条道路的前方都是迷雾,走错一步,也许就会迎来悲伤。
她开始回忆以前美好的记忆。
但这只有短暂的一瞬。
更多的时候,她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情,陷入痛苦之中。
“我在外面这些年经历的事!谁能理解和明白我的压力?!”
“你这个局外人懂什么?!”
“根本就没有人能理解我!”
“我为了你们做的事……”
“受的委屈……”
“从来没人……”
男人的声音越发愤怒和屈辱,这意味着没有时间犹豫了。
“回被窝”这一选项,其实和不做选择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个选择本身就是拒绝选择。
真正的选择永远只有两个——
爱,不爱。
竹达绘里走了出去,向着门外。
迈出门后,她看到了哭得眼睛都已红肿,眼神却异常愤怒的母亲。
还有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的确布满了沧桑的痕迹,那是野兽被侵辱后,才会露出的狰狞表情,手里还握着一只酒壶。
在竹达绘里出现在门口后,显然,两人都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但是没有人打算收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无法回头。
“绘里,来,快回房间吧,好吗?”
她的母亲希望她不做选择。
“呵……”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擦去嘴边的酒渍,道:
“你打扮得可真是漂亮啊,想必你自己也很喜欢吧?这种不成体统的样子!你很享受吧!!”
她的父亲希望她做出错误的选择。
那么,竹达绘里该用什么来回应,这两种大人强加在她身上的选择。
就和以前一样。
她还记得,最开始爱上跳舞的时候,是看了电视上的一场表演,那优美的舞姿,那动人的旋律,深深地触动她的心魄。
可这份爱被剥夺了。
她打扮成不良少女,是想要得到谁的关注吗?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想要的,一直都是父母的关注。
想要父母的爱和认可。
她想做“竹达绘里”。
而不是“女儿”。
……
哪怕母亲推搡着她,竹达绘里依然没有回去房间,这是因为她在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抬起脸庞,执着和坚定在其上浮现,这份美貌成了一种光辉,将她笼罩在里面。
竹达绘里没有说话,而是一步步走向她的父亲,自始至终面色都古井无波。
这是她唯一一次的,梦幻的冷静。
中年男人见不到这光辉,只见到她是这副表情,误会了其中的含义,将这当成是冷漠。
于是再次举起酒壶,豪饮其中的“毒药”——眼镜从脸上脱落,摔在了水泥地上。
“你都听到了。”
“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什么了。”
男人呼出了一口浑浊的酒气。
“嗯。”竹达绘里淡淡地点头,仍然是那样冷静。
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
“我和你妈,从初中就认识了,到最后却越来越受不了对方,越来越无法和对方相处……”
“我和你妈已经没有感情了。”
竹达绘里的母亲只能站在门口抽泣不止。
中年男人最后将酒一饮而尽,他低垂头颅,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眼前女孩做的美甲,还有那头挑染的头发——一种异常的怒火从心底升腾起来。
借着酒劲,他狠狠地挥出了一巴掌,想以此作为最后的教训。
竹达绘里也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已经醉到了这种程度。
慌乱之中,她只能紧闭双眼。
片刻后,她却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伤害,当她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黑发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接住了那只本该落下的手臂。
挡住了末日。
“呼……呼……”
寒羽良气喘吁吁,面色通红。
在大老远就听到喊叫声,他只能先丢下平冢静老师赶过来。
还好,他赶上了。
“如果你这么做了!”
“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你能明白吗!!!”
寒羽良大声地怒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被护在身后的竹达绘里,瞳孔颤动不止,她发现寒羽良的身子向左侧倾斜——低头看去才发现,他的右脚已经崴伤了。
即使这样也要赶来。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
但他就是爱管闲事,因为他是寒羽良。
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谓的家暴,在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迎来终结,所以摔断腿也没关系,只要能赶上,哪怕摔断两条腿又能怎样?
毕竟,竹达绘里那么爱笑的女孩子,都已经哭成了泪人啊!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够……
坐视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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