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变态,来看看这个。”
竹达绘里肆意地招呼着寒羽良,让他来看自己手机的屏幕壁纸,这倒没什么。
但是她居然把电脑上经典的“蓝天白云”,设置成了手机上的壁纸,一眼看上去的违和感要多浓有多浓。
“真奇葩。”
寒羽良只能吐槽了一句。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天音琴,发觉事情有什么不对,手上的书都放了下来,说道: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原本的氛围中,spe部还只是竹达绘里和天音琴二人的冷战活动室,在寒羽良加入之后,这种状况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偶尔也会被他给气得头皮发麻,但相比于先前,要好了太多太多,至少彼此之间已经能做到正常交流。
“嗯?先不说我只是随便说两句罢了,这也跟你没关系吧?”
竹达绘里一撇嘴,对天音琴的眼神不善起来。
本来她就对此人没有任何好感,要不是有寒羽良的加入,恐怕今后也不会产生任何的联系。
天音琴不再去看她,而是将目光看向寒羽良,她也不是想要寻求竹达绘里的解释,只想知道更重要的人的答复。
但还没等寒羽良开口,她的视线就聚焦于一点,随后扑的一下冲了过去,拉起了他的手,连刚坐的椅子都被打翻在地。
“这伤是……”
那是早上翻墙被擦破的地方,贴有神凪真雅赠予的创口贴。
“啊,这只是……”寒羽良挠挠头,他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便想安慰一下她担忧的情绪。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多爱惜一下自己?!”
天音琴的脸色黯淡无光,瞪大空洞的眼眸,发出质问,在她身上存在着某种令寒羽良深深恐惧着的东西,但却不好说那到底是什么。
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怎么了?
“怎么回事……”竹达绘里明显觉得不太正常,顾不得其他,起身想要靠近,分开寒羽良和天音琴。
却在即将触碰到他们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陷入了泥沼般,无法动弹,在她眼中的黑发少女,犹如魔神那样伟岸。
虔诚的悲歌是对她的信仰,万千之人在颂念她的名号,扭曲的事物经过变态化的蹂躏后,成为了真理,看不清内部的迷雾,便是那病态的根源。
和天狼星的气息相似的压迫感。
但不是凌厉的刀剑。
而是窒息的泥泞。
寒羽良呆立在原地,他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好端端的。
在和天音琴相处的这短暂的日子里,他已经忘却了那个残忍的事实,就是她是病娇这一真相。
可是,那个在楼梯口睡着的她,上门道谢的她,在相合伞下害羞的她,这些难道都是假象吗?
这不对吧!
“spe部,是已经被放弃了的怪胎,所集中起来管制的特殊社团。”
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
蛮干是行不通的,要一点点改变她的个性——我会被抓走困住吗?第一次的模拟没能改变吗?——为什么我会忘记要远离她?我被迷惑了吗?——为什么我总是想拯救她?——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也许我该逃走——我……
我该怎么做。
下一秒,窒息的气氛却陡然消失。
“以后要小心啊,不知道这会不会留疤呢……”
天音琴恢复了神采,她用白皙的小手,轻柔抚摸着寒羽良的伤口,恬静的脸庞一如既往,那湛蓝色的眸光里,闪过一抹一抹的流光,瞬息而逝。
spe部的活动室,很久以前曾是普通的教室,留下的时钟挂在墙壁上,早已损坏了,上面的指针永远对准在午夜十二点。
活动室内,是死寂。
看到寒羽良紧张的神色,天音琴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我之前说过的吧,你也答应过我的。”
“做我的朋友吧。”
那是她在自己家做客时说的,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怎么会缺少朋友……
不对。
寒羽良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傲慢了,将那些理所应当的常识,强加在了别人身上。
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天音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没有去她的教室看过她,也不知晓她名字以外的东西。
还有竹达绘里也是一样。
除了妹妹,所有人,对寒羽良来说都一样。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一个人。
天音琴满足地淡然一笑,她将书包带上,从社团里早退了,临走之际,她希望寒羽良能看一看她留下的那本书,说是她很推荐,一直在看的好书。
书的名字叫《撒旦诗篇》。
在摊开的那一面上,泛黄的书页这么写着——
now i know what a ghost is. unfinished business, that’s what.
“如今我明白了鬼魂为何物。未竟之事,如此而已。”
竹达绘里也看到了那本书,她将粉色的,水晶般的美甲放进嘴里咬,罕见地露出不安的情绪。
“变态,虽然你是个变态,但我觉得你还算是个好人,毕竟请我吃了刨冰嘛……”
“所以啊。”
“离天音琴远一点吧!拜托了!!”
……
放学之后,寒羽良将《撒旦诗篇》放进了书包里,于是总觉得书包里放了个诅咒娃娃,恐怖的感觉如影随形,但他却不愿意放手,因为这是天音琴给他的。
长长的影子拖在脚下,照耀的光芒越明亮,那影子就越清晰,无论谁都无法摆脱。
他顺着楼梯走向了楼上的办公室,站在了平冢静老师面前。
“看你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不会是真便秘了吧?”平冢静希望不是自己说的那样。
但寒羽良倒是希望是她说的那样。
“我想知道,天音琴为什么会被分到spe部,她的缺陷是什么?老师你……究竟是如何评判的?”
“你打算面对吗?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平冢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了反问,“寒羽良,你要记住,你永远没有义务去帮助和你毫无关系的人。”
“不对。”平冢静又摇了摇头。
“应该说我不希望你这么做,这可能会让你遍体鳞伤。”
可是……
寒羽良想起天音琴蹲坐在楼梯口那里,想起她豪迈的睡姿,想起载着她骑自行车上学,想起她笨拙地阻止自己看别人的情书。
想起她坐在活动室里,温柔地默默看着书,黑发随风而舞。
他自嘲地笑了。
“没关系的。”寒羽良说。
“因为,鬼魂是不会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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