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虽然是他最小的儿子,但是在这几个儿子之中,资质却是最佳。
记得他出生之后,因为没有生母照顾,所以瘦瘦小小的,看着令人十分不忍。所以自己便将他带在身边,是唯一一个亲自教导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小的时候还冰雪聪明活泼可爱,长大之后,性子却越发别扭起来。
后来又误食了五石散,性情更是大变,好几次,在宫中的时候就突然发疯。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儿子,顾盛的心中还是有些惧怕的。
所以他尽可能的在物质上赏赐于他,这样,也能够照顾一二。至于承欢膝下这种事情,他宁愿让老大老二来,也不敢让老三过来。
最近听说顾行之在让太医诊治,还以为能够看到点希望,结果没有想到,也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小儿子这些年因为有他的恩宠,所以行事也颇有几分肆无忌惮。若是他恢复了正常,恐怕皇子之间的平衡就要打破了。
虽然心中有过一丝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治不好也好,他是大宴的帝王,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儿子?就算以后换人登基,他只需要给顾行之留下一道保命的遗诏,也能够护他安稳此生。
如此想来,倒也甚好。
张太医这次从太医院出来,察觉到之前跟着自己的人,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并没有再跟随出来。
他若无其事的往外走,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之后,这才确定,盯着他的人似乎已经撤了。
进了三皇子府,他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顾行之的房间。这里的人已经全部都清理过了,所以说话也不用顾忌。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三皇子,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看不到自己想看的,自然就不用盯着了。”
刘公公在旁边欲言又止,但是看了看正在诊脉的张太医,便将话收了回去,并没有开口。
不过这次张太医诊脉的时间有点长,似乎是有了什么变故。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刘公公不敢放过张太医的任何表情,哪怕再细微,都能够在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顾行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配合用药。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但至少时不时的头痛,得到了一些缓解。
刘公公以为这是治好的症状,怎么张太医的面庞,如此严肃?
“敢问殿下,这段时间可睡好了?”张太医忧心忡忡,他这方子没有错,用的剂量也没错,可是这喝的人,却没有配合上来。
医者父母心,张太医能够被顾行之看重,也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够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更多的,乃是张太医原本的品质,本就是至仁至善。
张太医板着脸,不满道:“恕臣直言,之前便叮嘱过殿下,服用这药一定要注意休息,切不可优思过重,否则不仅不会有成效,反而会令病情加重。”
太医院的太医们,用药的时候,经常会叮嘱病人,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思虑过多。
可是这些话,旁人往往都当成了耳边风。若是寻常的小病小痛,倒也罢了。无非便是好得快与好得慢。
但顾行之这毛病,本来就是由心而起。五石散对他的确有影响,但并不至于此。更多的,乃是他自己曾经受过的心伤。
伤及至心,无法自拔,所以他走不出来,这疯病也就好不了。
刘公公听懂了,惊讶的看着顾行之,“殿下,我记得这几日老奴盯着你,很早房间里便熄了灯……”
原来,殿下竟然没睡么?
顾行之有些不忿,他的确是想配合,但是一躺下,那些东西就跟洪水猛兽一般,往他的脑海里面撞,“我睡不着。”
他明白,张太医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自己也能够感觉得到,最近的确要比以前好一些了。
但是,这并不包括入夜时分。
“我每次一躺下,就感觉有女人在我耳边哭喊。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尸山血海。这些事情我没有经历过,可是每次一睡觉,就会反复在我的梦中出现。”
张太医面色凝重,他想了想,道:“恐怕还是同这药有关,服用药物之后,如果思虑过重,就容易造成梦魇。”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殿下本来就无法做到静心凝神,所以药物的作用也会变本加厉。
刘公公有些担心,“那这药还能再用下去吗?”
张太医摆摆手,“刘公公有所不知,虽然这药的后劲大,但也十分有效。虽然殿下现在有些受到影响,但对原本的病症,却是有利的。”
只不过,看到顾行之眼底的乌青,张太医还是开口道:“微臣这就给殿下开几剂助眠的药,还望殿下能够坚持用药,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顾行之这段时间,几乎是彻夜未眠,此时精气神也不怎么好。但是当他听到太医说有效的时候,到底还是打起了几分精神,“那就好,刘公公,去送送张太医。”
刘公公把张太医送出门,然后拉着他,悄声问道:“张太医,殿下这病,究竟如何?”
有些话,他担心张太医当着顾行之的面不好说,所以才多嘴问一问。他害怕张太医是为了安慰顾行之,故意说的假话。
都是宫里的人精,张太医年纪轻轻能够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也不仅仅是医术高明。当即就不虞道:“刘公公,这是不信任我了?”
“哪里,哪里……”刘公公笑着道,“你也知道,殿下那性子。老奴是担心张太医有些话不好直说,这才多嘴问一问。”
他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曾经宫里的小太监,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洗礼,也早就过了上蹿下跳的年纪。
唯一挂心的,也就这位小殿下了。
“不瞒你说,老奴是真的担心殿下。”刘公公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殿下这几日,看着熄灯了,其实都坐在床上,彻夜难眠。都这样了,还怕我们担心,提都没有提过。”
张太医面色缓和了一些,“我知道殿下不好受,但是,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想有效,就必须要撑过去。如果加重其他的安神药物在里面,那么以后便会依赖这些药物,假以时日,这个病症好了,又留下了另外一个隐患。
如果为了讨好顾行之,张太医肯定先紧着医好他,至于以后的事,他自有一百种办法搪塞过去。
可是,他宁愿死,也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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