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雾落在脑海里随着他的话回想,在小香山上,自己主动走近山洞,确实与他们无关,然后,他们就跟上自己,说大家赶路的方向一致,就十分可疑。

    “这么说,你早在小香山上就能确定我是虞家的人?”虞雾落额头痛,还在半糊涂里。

    雷风起无辜的看看她:“你自称姓虞。”

    “虞城里九成人姓虞,姓虞就是能接近我祖父的人吗?”虞雾落斥责道。

    雷风起诡异的晃动眼神,又低下脑袋,好一副老实模样。

    “说啊。”虞雾落觉得嗓音高了,雷七兄是雷风起这事情太大了,她又低低声:“说。”

    雷风起再次瞄瞄她。

    虞雾落气结:“说!”

    说完,更加气呼呼瞪过去,你害我嗓音又高起来,就是虞雾落最愤怒的时候,也清楚知道眼前不宜张扬。

    雷风起张口结舌:“你的......衣裳......本想跟上你......拿住现形.......为民除害........”

    还记得你的那件夜行衣吗?

    虞雾落听完,新的怒火自脚底直冲头顶,忍无可忍的冲过篝火,劈面就是一拳。

    雷风起闪开身子,又闪了回来,刚好送到拳头底下,“啪”,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虞雾落更怒:“你倒是跑啊。”又飞起一脚。

    高山见到哈哈大笑,对苗保和赵亭功道:“我兄弟在教雷七功夫。”苗保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曾亲眼见到雷七跟着小五爷不怕生死,而且小五爷的刀法实在厉害,就苗保来看也想不到有人能赢。

    他不必担心雷七忽然变坏什么的。

    雷风起拔腿就跑,虞雾落追在后面,红霞看见小五爷腰间有刀,那是她睡下来也在手边的东西,红霞也放下心,耐心为烤肉翻面。

    他们选的打尖位置,出于野外宿营的便利性,一般选在高处。

    苗保三人坐的地方,也正俯瞰整个营地。

    雷风起机灵的跑到低洼处那里,苗保三人还是没放心上,高山继续他的胡吹海吹,把三个人在二郡王营地里穿行说成他跟着小虞兄弟杀进杀出:“十四进十四出,我兄弟在前,我断后,老苗,你信不信?”

    苗保咧嘴:“高爷,有我家小五爷的事儿,我都信你。”

    高山又看赵亭功,赵亭功也知道这小矮个爱吹大牛,忙道:“信信。”他继续听得津津有味。

    虞雾落跟着雷风起消失在他们视线里,三个人还在那里聚精会神的一个吹牛两个听。

    月光照亮低洼处的一片平地,雷风起站住,回身看向怒气腾腾的虞雾落,摊开双手:“小虞你生气,只管打我骂我,但是你得相信我,我没有登基的心。”

    虞雾落跑了会儿,压抑住的脾气蒸蒸向上,她冷笑着,刻薄的道:“敢情我辅佐新帝有半年,一句我相信你,就全抹杀了不成。”

    虞雾落扮起小表弟形似神似,家有小表弟为样板,按着小表弟的不讲理、难纠缠......原样学过来。

    但是这么着尖酸说话是头一回。

    雷风起心头一紧,随后痛了起来,他郁郁的叹气:“唉......”

    难过随着叹气浮现到神情里。

    虞雾落也极不习惯尖酸刻薄的口吻,说过自己也有后悔出来,再听到雷风起这一声叹气,没来由的酸苦到心头。

    在这一刻,她电光火石般体感受到昭勇郡王府经历的难,半年里祖父不好过,与这件事情相关连的人不好过,传言里就要一步登天的昭勇郡王府也同样的不好过。

    她还是不能原谅他,却也失去苛责他的心。

    虞雾落转身走回来,雷风起跟在后面。

    两个人重新在篝火旁坐下,虞雾落忽然又气不过,狠狠瞪着雷风起,雷风起赔笑对她。

    高山终于看出哪里不对,热衷于看热闹的他让苗保和赵亭功警戒,他走回来质问雷风起:“你为什么背着我欺负我兄弟?”

    雷风起没有和他争执的心,自知理亏嗓门无力:“没啊。”

    “兄弟你说,他要是欺负你,我和你一起揍他。”

    虞雾落昂昂下巴:“高兄,我是小表弟。”

    高山释然:“对对,你瞪他应该,天天对他好脸儿本就不对,可是我说的,兄弟你只管欺负,我一定向着你。”

    虞雾落没忍住,抛给高山一个白眼儿,向着我的高兄,你是隐瞒的帮凶。

    高山嘿嘿一笑没放心上。

    以前他们从没有认真派出人手警戒过,在青云镇武林大会以前,虞五的名声没有这么高,除去薛猛虎没有别人针对虞五下手。

    而在今天出城,一百多里路上,就有好几起人只为虞五而来,红霞请用饭时,苗保和赵亭功原地没动。

    居高临下的,苗保也看出不对,小五爷今晚没喝酒。

    小五爷不是酒鬼,但高爷爱喝,高爷每每邀请时,小五爷至少会给一袋酒的颜面。

    要说小五爷也觉得这趟行程要当心,保持清醒很重要,那也说得过去,可是小五爷不但不喝酒,而且吃几口饭就瞪雷七爷一眼,这就有些奇怪。

    雷七爷也没有喝酒,他看着像蔫了的菜,佝偻着腰身,低垂着脑袋,一副沮丧的模样。

    如果他打得起来精气神,不管小五爷看不看向他,雷七爷总是送上笑脸给小五爷。

    苗保的结论,雷七爷办砸事情,惹得小五爷不高兴。

    这有些稀罕,小五爷是绣楼上姑娘又难得出门,她有不足这很正常,雷七爷就不一样,在苗保眼里,雷七机警过人,经验老道,为人不浮夸有谦逊,虞存问苗保对雷七的看法时,苗保说的全是好话。

    在虞存看来相当难得,苗保要么不说,要说就是真话的人。

    虞存对雷七来历疑心重重,但没有使手段问雷七来历,就是他身边两个看重的人,孙女儿虞雾落和信任护院苗保对雷七的评价都高。

    雷七爷办砸事情?

    这可真奇怪。

    高山对每顿饭都重视,苗保带出来的三个马车夫匆匆吃完,换下苗保和赵亭功,刚好红霞做好一道菜,苗保洗洗手送给虞雾落,这边篝火就她一个人坐着,苗保小声问道:“出事情了吗?”

    虞雾落气呼呼又瞪一记给雷风起,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他不肯按我说的路线走,我正恼着他。”

    苗保有所安心,没有再说什么。

    饭后,虞雾落在婆子们的马车里洗漱,回红霞坐的马车里睡,婆子们洗过也是睡马车,苗保和三个马车夫分好轮换值夜,铺毛毡睡地。

    雷风起,高山和赵亭功也是如此。

    打尖的时候已经天晚,睡下来三更出去,听着秋风里蝈蝈响,虞雾落翻来覆去睡不着。

    穿好衣裳起来,让警戒的马车夫去睡,她坐到高处对月沉思,片刻后,雷风起也过来,隔开一手臂远坐下,静静的陪着她。

    夜风在星辰下呜咽,月光让四周朦胧,虞雾落那不甘心的愤怒仿佛被笼罩到朦胧里,她还想继续愤怒时,却只在朦胧里寻找到自己真实心情。

    她并不真的愤怒,生他的气,只不过是颜面上过不来。

    动动身子,避开下风口儿,招呼雷风起:“你也坐过来。”

    雷风起依言挪动位置。

    虞雾落明珠般眼眸笔直看他,雷风起坦然的回她微笑。

    “再对我说一遍,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情?”虞雾落心平气和。

    风往下风吹,从他们背后掠过。

    “正月十五闹花灯的那天下午,我刚从城外卫所回来,五弟要我陪他买花灯,大姐二姐三姐又吵着要带回街上小吃,只是催着我们出门,五弟听不下去,拉着我从角门跑出去,听到后面有马蹄疾奔,我们生长在边城,听到吵吵闹闹是正常事情,听到马蹄跑的快,弓弦拉的疾,就会觉得有事情发生。五弟和我回头看,就见到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停在我家大门,为首的一个人高叫着,圣旨下,昭勇郡王府接旨。”

    虞雾落面露不忍,她想从细节里分析分析,后续已然知道。

    想想那个场面,大正月里闹花灯的日子,弟弟要买灯,姐姐也勒索,兄弟们欢欢喜喜出门去,就听到背后马蹄跑的快,以为敌袭回头看一眼,晴天霹雳进家门。

    这种敌袭还无法防御。

    没**刀抡枪痛快干仗。

    雷风起目光沉沉,仿佛重回那个下午,悲愤出现在他的面上:“听完圣旨,我全家人一起吃惊,只有父亲一个人还能支撑招待宣圣旨的人,父亲陪他们去客厅,母亲、哥哥姐姐说官逼民反,不如反了,五弟抱住我腿,说他不让我离开家门,”

    他紧攥的拳头握住,无意中揪紧膝前几株小草,草的汁液染上他的衣裳,带来的一股凉意让他更真实的回到那一天。

    雪在下,风在狂呼,家里人低而有力的讨论声,大哥二哥说不会坐视自己被带走,五弟死死蹭在自己腿上,姐姐们都说拼了。

    最后母亲道:“要问过你们父亲,他要拼了,那就同京里拼了。”

    雷风起在这里停下语声,滞涩的在回忆里,但是虞雾落再次感同身受,品味到他心底的苦涩。

    让她下面的话问的结结巴巴:“你,你家里人没有问过为什么是你吗?”

    “不需要问我,我自幼生长在鬼子关,长大就守城外卫所,我有五兄弟,五弟还小,我们四兄弟各守东南西北卫所,轻易不离家门。我排老三,上有长兄为世子,又有二哥排前面,我四弟智计远比我多,与内陆和京里兵部的联系,大多不需要我。我的卫所一千两百人左右,你说我拿这些能登基?”

    虞雾落抿紧红唇,柔和的摇摇面庞。

    “后来父亲抽空出来,他说不怕拼命,只是原因要弄清楚,不能别人给我家一顶帽子扣上,我家就成皮影戏,他动一下我们动一下。要拼命也要找对人。就这样大哥二哥代替我进京去会张林,我家没有觊觎帝位的心,大哥二哥一路等我行程一路拖慢行程,我和四弟往内陆寻找救助,直到我遇到你,”

    雷风起说到这里,沉浸悲痛的他又开始期期艾艾:“从小虞你这里知道虞夫子态度,给大哥二哥传信过去,于是我就落水失踪。”

    虞雾落轻轻的咬牙,可还是没有忍住,扯动唇角有笑意出来,眼波灵动,斜斜的瞄来一记眼风,埋怨道:“可你不应该骗我......”

    “是。”雷风起一副认错的模样。

    “可,你也没有办法。”虞雾落还想再加上一句,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

    可是再努力,这句话也没法说出口,干脆放弃不说。

    “谢谢你体谅我。”雷风起神情里无限感激:“本来到此我应该回家去,可是又收到父亲来信,他说主谋没有找出来,我是他们在圣旨上相中的人,我家的凶险还没有过去,”

    虞雾落点头赞同。

    雷风起怅然道:“父亲把膝下孩子全打发出来,他让姐姐们和五弟去尉迟国公府,让我去和他们会合,如果尉迟国公如虞夫子处置广阳城事情一样全心为公,父亲嘱我在国公府住下,如果不是就让我带着姐姐们和五弟另寻安身之处。他和母亲......留在鬼子关应对。”

    虞雾落颦颦眉头,如果雷风起说的是真话,可以请祖父同意,让他们姐弟到虞城去住。

    想到这里,好奇愈发多的出来:“你家和国公府有亲?”

    “没有。”

    雷风起忽然失笑:“国公府的世孙尉迟均在我父亲帐下。”

    “哦,为什么,我听说鬼子关日子一般,是什么地方吸引尉迟均?”虞雾落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着,有些狡黠透出来。

    尉迟均爱慕雷一文,可是这些年里,他并没有取得家里人同意,雷风起兄弟都问过尉迟均和家里的关系,尉迟均总是完美的避开,不用说家里人不答应,也不让雷家兄弟再问下去,这位世孙能做的就是自从到鬼子关后,家里人不答应他迎娶雷一文,他就不回家。

    而家里长辈没有答应,尉迟均也不是那种先在岳家求可怜的人,他也没有正式向昭勇郡王府提亲,提亲下定非得有长辈出来不可。

    双方家里都没有过明路的情恋,雷风起虽视小虞兄弟如眼珠子似的,也不能说出来。

    何况雷一文是他姐姐。

    他轻轻的笑:“鬼子关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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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了,错字贼多,仔先检查一遍到处是虫。

    周末愉快。

    明天见。

    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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