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厚添妻子陈述完,宁钰命人将徐厚添带回公堂。

    妇人如丧考妣扑向徐厚添。

    “老爷,你快告诉大人,是族长让你抢劫稻种的,一切都是族长指使。”

    宁钰一拍惊堂木,“徐厚添,你可有话说?”

    徐厚添双目呆滞看向宁钰。

    被押去大牢的路上,他也想过将族长供出来,可消息是他们父子打探的,打手也是他们父子找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们父子干的,族长只是在他提及稻种时隐晦的暗示他去抢去偷。

    且当时除了他与族长,并无第三人在场,无凭无证,徐宁钰会相信吗?

    就算徐宁钰信了他的话去查,又能查到什么呢?

    到头来,他和勇哥儿还是要死。

    他们父子眼一闭祸福不知,活下来的人怎么办?

    得罪了族长,就是得罪整个徐氏一族,老伴儿后半辈子怎么活,儿孙们怎么活?

    死吧,死了一了百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投个帝王家享福,突然间,徐厚添一身精气神又回来了,“事情都是我干的,我无话可说。”

    “老爷你糊涂啊,那可是杀头大罪,要死人的啊,你不为自己,也为勇哥儿想想啊……”

    妇人扯着徐厚添的衣裳,一边摇,一边含泪控诉。

    “啪!”

    徐厚添一巴掌扇在妇人脸上,厉声喝道:“妇人之见,此等攀诬之言莫要再说。”

    说完,转身往大牢走去。

    宁钰看向徐厚添决然的背影,勾唇,露出抹讽刺的哂笑:愚蠢!

    “退堂!”

    宁钰起身走进内衙。

    “钰哥儿……”

    二老爷有一肚子疑惑想问,疾步跟上去,被赵遇海拦下,“二老爷,内衙重地,外人不得入内,有什么话还是等落衙后再说吧。”

    “李娘子,徐大人请娘子入内衙一叙。”

    赵遇海话音刚落,一个差役出来叫李小英,连同两袋稻种一并搬了进去。

    迎上二老爷愤怒、探寻的眼神,赵遇海尴尬的笑笑。

    “哼!”二老爷抿紧嘴唇走出大堂,期间两次转身指了指赵遇海。

    李小英随差役走进内衙一间屋子。

    先瞧见冒热气儿的四菜一汤,再瞧见和颜悦色的知县大人。

    差役带上门出去。

    屋里剩下宁钰和李小英两人。

    “咕咕!”

    两声五脏庙抗议声传来。

    宁钰拍了拍左手边的板凳,“听说你一早来县衙等着,想必还没吃饭,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坐下吃吧。”

    “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无亲无故的?

    李小英不动,却见知县大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像早上刚跳出山头的太阳一样令人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

    “不是大言不惭要助本官平步青云?”

    宁钰笑道,“不吃饱,哪有力气?”

    原来知县大人这么看好她么?李小英有点受宠若惊,不再矫情,坐下大快朵颐吃起来,“徐大人,你真是好人。”

    看着腮帮子鼓起来就没瘪下去过的李小英,宁钰但笑不语。

    这个李小英,某些方面与黄朝还真是像。

    一样的贪嘴,一样的好骗。

    “对了徐大人,你成亲了吗?”四盘菜见底,饥饿感缓解不少,李小英腾出嘴来发问。

    宁钰一噎,“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发过誓,谁替我报仇申冤,我就带着一身本事嫁给谁,当官的就助他飞黄腾达,平头百姓就助他大富大贵。”

    宁钰淡淡打量一眼李小英。

    黑黑瘦瘦像根水火棍,胸前也无三两肉,一双手堪比老树皮,头发又干又枯像一窝秋天的黄干草,眼睛倒是很大,却又大得过分,挂在黑黄的薄眼皮上有点瘆人。

    只能说不太丑。

    这家伙打哪儿来的自信问她成没成亲?

    “我对寡妇没兴趣,也没有替他人养儿子的癖好,看来你要换个方式贡献你的一身本事了。”

    李小英“噢”了声。

    “我也就说说,徐大人这么好看,夫人一定要是绝世美人才算相配,不过徐大人放心,就算你不娶我,我也愿意将一身培育稻种的本事教给大人。”

    “为民请命本是为官之本,算起来是你吃亏。”宁钰诚心道。

    “不亏,”李小英放下筷子,转过身满脸郑重看向宁钰,“徐大人,你信吗,有的人,前生今世,不管活几辈子,只为一个目标而活。”

    李小英说的极认真,宁钰端起一盏茶细细品。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送走李小英,宁钰命人梳理南里县人口户籍、核算余粮储备、统计民用船只农器等物。

    安排停当,不等落衙,领着黄朝回家。

    晚饭的时候,当众宣布上任南里县知县的事实,针对徐家人的各种提问,编得出就编造,编不出就用“机密”二字解决。

    吃完晚饭,叫上大老爷、徐宁炆、二夫人、三夫人几个徐家重磅人物,到大老爷的书房开会。

    宁钰抛砖引玉道:

    “各位长辈,如今天下大乱,我们上头那位蜀云王残暴不仁,手里也无多少兵权,重庆府迟早要落入他人手中,覆巢之下无完卵,南里县定会跟着遭殃。”

    “新主仁善还好,顶多破财免灾,但若碰到不讲道理的,一句话不对做出扰民屠城之事,大家可想过我们徐家该何去何从?”

    提到这个,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凝重。

    宁钰看向徐宁炆,道:“大哥哥,我瞧你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嗯。”徐宁炆道:“东江王已经启程前往湖广岳州府,有消息传出蜀云王打算与东江王联合讨伐昭国公,如此一来,东江王取得天下的胜算又大了一筹。”

    “不如我们举家搬迁至金陵城,以炆哥儿在重庆府的影响力,弄两艘船不成问题。”大老爷提议。

    “金陵确是个好去处,就算天下的州府都乱了,金陵城也不会乱。”二夫人也赞同。

    “不成。”徐宁炆直接驳回提议。

    宁钰道:“大哥哥说的对,金陵城看似安全,实则凶险,一旦东江王远征久不归,金陵城随时会沦为战场,‘釜底抽薪’正是这个意思。”

    “不理解。”屠户女儿三夫人对战争什么的一窍不通,直言听不懂。

    被老娘拆台,宁钰也不恼,换了另一种说法,“金陵城若真那般妥当,金陵首富谢家也不会想方设法把人往外送。”

    三夫人道:“明白了,你们继续。”

    “金陵城去不得,北地更去不得,往西?”大老爷有些泄气。

    “不成。”徐宁炆又否决,“往西距离边境太近,镇西将军永平侯狼子野心,东江王还没动,他已经开始调兵前往关中夺权,边境危矣。”

    “这儿也去不得,那儿也去不得,那该如何,总不能原地等死吧。”二夫人抱怨道。

    “不,还有一个地方能去。”宁钰扬声道。

    “哪里?”二夫人眼中放出光芒。

    “南里县。”宁钰顿了顿,接着道:“各位长辈,我有一计,成了,不仅徐家无碍,整个南里县也会无恙。”

    “快说,什么办法?”三夫人催促道。

    “守。”宁钰道破玄机。

    “南里县无一兵一将,如何守?”大老爷不认同。

    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宁钰缓缓说:

    “其一,南里县地处偏远,既非交通要塞,也非产粮大县,更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管哪路大军,绝不会将南里县作为据点,南里县面对的敌人不会太多,是为天命。

    其二,南里县四面高山险壁,只有一条狭窄水路和一条官道可通,守起来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为地利。

    其三,南里县史上有过三次百姓自发参战,护卫一县安宁之先例,南里县百姓骨子里流着护卫家园、寸步不让的热血,是为人和。

    天命有之,地利、人和双占,如何守不得?

    我已有周详的计划,至少有七分把握可保南里县安然度过战乱……”

    宁钰滔滔不绝说了小半个时辰。

    其他几人听着,忧心、不确定、疑虑、迷茫,各种表情轮流上演,最后化为坚定。

    宁钰说完,徐宁炆第一个表态,“小七所言极是,天大地大,没有一个比这里更有保障的地方。”

    二夫人一拍座椅扶手,噌地站起来,“那就守,死守!”

    “只是此番作为,我们徐家怕是要一贫如洗,各位长辈和大哥哥十数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宁钰感叹道。

    徐宁炆显得十分淡定,“我能用十年让徐家成为四川首富,再次来过,至多五年,徐家定可东山再起。”

    大老爷拍了拍宁钰的肩膀,“安心做你的官,咱们徐家除了你和你爹,哪个不会赚银子,定然饿不到你。”

    儿夫人也拍宁钰的肩,“就算你大哥哥和大伯赚不来银子,二伯母还能带你劫富济贫。”

    “谁要跟你当强盗!”

    三夫人冲二夫人扬了扬眉,转向宁钰,“别怕儿子,大不了让你外公多杀两头猪,准能养得起你。”

    宁钰:“……”她这是被团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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