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依说着,眼角都已湿润,表面上是为着江月好,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江月并非清雨亲生,她娘的死说不定会与清雨有关。
“姨母又不是外人。”江月从小对着孟依依并不设防,她又怎么会去深究孟依依的言下之意,只当她是打趣自己,“难道姨母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疼月儿啊?”
孟依依戳了一下江月的额头,“自然不会,咱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岂是旁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江月翘着嘴角笑了笑,想着还是回家了好,想她在战场上,就连睡觉都不敢熟睡,生怕有敌军偷袭。
现在自己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心中升起一阵暖意,言语中也流露出小女子的娇憨,若是被她战场上的那一众兄弟看见,定会大吃一惊。
江月在战场上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对着敌人下手从不留情,但是对着自己的兄弟,向来也是肝胆相照,但是脸上不苟一笑,就算有时笑了,那定然是有人要遭殃了。
可江淮听着孟依依的这些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月儿,向来心肠直,听不出这些话中的挑拨离间,可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可是他对着江月也不想明说,不想让她受上一辈恩怨的影响。
于是开口赶人,“月儿,不准这般没大没小,成何体统,时候不早了,再有半个时辰宫中就要落锁,娘娘该回宫了。”
江月耸了耸肩,对于江淮的呵斥,已经见怪不怪,她爹就是这样,真是个老古板,不过她可不敢说出口。
犹记得小时候,她说了一句,就被江淮拿着荆条追得满院子跑,幸好清姨挡在了自己的前面,替她求情,才免遭了一顿皮肉之苦。
孟依依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淮,她当然听出来江淮这是在下了逐客令,想着自己的事也已经办完,遂不再停留,同江月告了别,离开。
出了尚书府的门,孟依依看见容娟也已经从平南王府回来,正站在软轿旁边候着,她朝着容娟点了点头。
回宫的路上,孟依依坐在轿中闭着眼睛养神,可是眉间却未曾舒展过,她低声问:“容娟,平南王府怎么样?”
容娟细细地回答:“奴婢前去平南王府转了一圈,只看见府门禁闭,上面已经落了一尘灰,门上的锁也已生锈,院墙之上还有些许杂草,想必平南王并未回京,娘娘大可放心。”
孟依依嗯了一声。
容娟想到自己在路边听闻的八卦,也许娘娘会感兴趣,便开口,“不过奴婢在路边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江月的。”
孟依依这才睁开了眼,饶有兴趣,“哦?何事?”
“奴婢听闻江月想成为离国第一任女官,三日后将在殿上就江南水患一事与太傅周庭一决胜负,胜出之人将前往江南,娘娘,您说我们要不要从中动点手脚?”
孟依依听完,舒展的眉头瞬间展开了,亏她还在为江月的事苦恼,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月想要前去江南,本宫不仅不会动手脚,还要从中助她,江月在外面可比在京城方便动手多了。”
“啊?”容娟不解。
“水患肆起,难民激愤,其中死了一个小小的郡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到时本宫再哭上两声,为她请追封号,也算是她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
“娘娘,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奴婢早就劝过您,斩草要除根,莫要手下留情。”
孟依依曾经一直没有听从容娟的话,是因为江月还有用处,可当她看见江月那一张和孟柒一模一样的脸时,才明白这张脸终究长成了她的隐患。
若是任由着这一张脸在皇上面前晃悠着,难免皇上不看着那张脸想到孟柒那贱人,若是为情乱智,硬把江月纳进宫,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如今不把江月除了,孟依依夜难安眠。
“传信给孟洲,告诉他,若是还想保住国丈的名声,便在江月南下时,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孟依依吩咐道。
孟依依在背地里从来不唤孟洲爹,因为她知道,孟洲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他的女儿,他心中只有利益,若当初不是孟柒不愿意登上后位后给予他行商的方便,这后位哪里能轮得到自己。
孟依依说完,便闭目在脑中盘算着如何能让江月顺顺利利地下江南。
约莫半个时辰,孟依依回了宫,她径直朝御书房走去,打着为江月好的旗号,又在皇上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出来时,身后跟着李公公,抱着一沓历年治理水患的折子,递给容娟。
“多谢李公公。”孟依依道完谢,朝着容娟道,“明日将这些折子送到郡主的手上。”
李公公朝着孟依依客气两句,便离开了,心中还不禁感慨,皇后还真是贤良淑德,将郡主视如己出啊。
夜晚,按照朝上所说,皇上在宫中设宴为楚尧接风洗尘,不过没过多久,正主便不见踪影。
此时的楚尧正趴在江月的窗边,在那暗戳戳地敲着窗户,嘴上念叨着,“昨日还好好的,今天这窗怎么就被封死了?”
“平南王府的世子,夜爬香闺,怕是不好吧!”
身后一道女声传进楚尧的耳边,他回头,只见江月倚在槐树之下,双臂交叉,环于胸前。
楚尧沉吟片刻,点点头,“确实不好。”
转眼,轻功一展,搂着江月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飞上了屋顶。
“不如在屋顶,还能赏花、赏月、赏美人!”
江月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大意,又被楚尧偷袭成功了。
想到楚尧竟然隐瞒身份,正想损他两句,突然闻到一股酒香,仔细嗅了嗅,江月惊喜道,“桃花醉?你从哪来的?你不是在宫中赴宴吗?”
楚尧将一小坛桃花醉递给江月,“回京的路上,随手买的,宫中那一群人虚伪得不行,表面上对着你笑嘻嘻,心中还不知道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不如和你喝酒,至少畅快。”
他举起坛子与江月碰了一下,仰起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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