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青看看盛宸,又看看胡骁,“噗嗤”一笑。
“姑娘笑什么”,胡骁看着华青青,笑道。
华青青道:“管家的行为古怪虽古怪,但也算不得什么难解之事。倒是你们,依我看,恐怕是比管家还要奇怪些。”
胡骁看了盛宸一眼,又笑了笑,道:“姑娘教训得是。”
“姑娘说管家奇怪”,盛宸接口道,“又说管家的行为不难理解。我倒想听一听,姑娘你的看法。”
“我?”华青青看着盛宸,眨眨眼。
盛宸道:“是,你,你的看法。”
华青青道:“我只是觉得房管家的奇怪有些故意了。这样的故意,无疑,无疑和房幽庆有关。只是,是房幽庆授意他这样,还是说他因为房幽庆而如此,我就看不出来了。”
胡骁鼓掌道:“公子,你前日说如今的华姑娘已非昨日,我还不是十分相信。现在,我信了。”
盛宸看了华青青一眼,含笑道:“胡兄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见解,不如一齐都说了。”
华青青看向盛宸。
盛宸道:“若我没猜错,他之所以行为如此奇怪,应该是咱们那位房盟主的伤,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华青青目光一闪,还是没说话。
倒是胡骁截口问道:“此话怎讲?”
盛宸没有回应胡骁的问题,他缓缓道:“在去见房盟主之前,有件事,我得和你们事先讲一下。”
胡骁截口道:“昨夜那个敲窗户的影子,真的是他?”
华青青看看胡骁,又看看盛宸,问道:“谁?昨夜,有人敲胡楼主的窗户?”
盛宸和胡骁互换了个眼色,都没说话。
华青青讨了个没趣,索性起身向外就走:“走了,不论房幽庆摆着一场什么样子的鸿门宴,总得见到了才能知道。”
“呃……”华青青瞪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盛宸,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盛宸后退了一步,道:“早先,我们分析,那日在汇星阁中的人偶,并不是等着我们的。”
华青青还是没好气,“我记得。”
盛宸凝视着华青青,缓缓一笑,道:“胡兄,还是你来说吧。”
胡骁瞅着华青青,道:“姑娘可知,当今武林之中,谁的轻功最高。”
华青青眨了眨眼,看向了盛宸。
胡骁也瞧了瞧盛宸,又笑了笑,道:“公子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我并不知晓。然我却知道一个人,早在我只是妙手书生时,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盗中之神了。”
“盗神?”华青青怔了怔,道,“我听说过他。据说,此人是个谜一般的人物。不仅不光行踪不定,更无人知晓他师承何人,就连出身也是谜一般的。江湖上都说,这”云依斐”身上的谜,大约较之魔教教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江湖中人只知道,这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话虽如此,他还从不轻易动手。简单说,钱财,是绝对买不动他的。”
胡骁道:“他并不缺钱。”
华青青瞧了眼盛宸,看着胡骁问道:“你认得他?”
“嗯”,胡骁随口应着,“我认得。”
华青青道:“真的是他?”
“你问得是那日汇星阁中严阵以待等的人?”盛宸接口问,没等华青青来得及回答,盛宸已接着说道,“是,确实是他。他知道人偶出现,本不打算再来,怎奈已应承了朋友,更兼受到了胡兄的询问,这才来了这一套。”
华青青道:“你是说,他并非是有意挑了前夜。”
胡骁截口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兴许,是咱们那位房盟主特意选了他要来的这一夜,去群攻天巳坊。”
华青青看向盛宸,问道:“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盛宸道:“云依斐告诉我,这房家的秘密,绝不仅仅是一个阆苑人偶可以囊括的。房家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华青青不说话了。
半晌,胡骁叹道:“我们若是再不去,怕是咱们那位房盟主得派第二批人来请我们了。”
“多谢”,盛宸接过茶盏,顺势做了个敬茶的动作,笑道,“盟主亲自给在下斟茶,在下当真是受之有愧。”
房幽庆笑道:“公子这就过谦了。”
盛宸凝视着房幽庆。
迎着盛宸的目光,房幽庆叹了口气,道:“不怕公子笑话,房家和盗神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简单说清楚的。”
“所以?”盛宸淡淡问道。
房幽庆道:“公子昨夜已解了房家的燃眉之急,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房家自会处理,就不用公子再费心了。现在这个局面,盛公子这般人物,心思应当放在更该放的地方才是。”
盛宸垂眼喝茶,半晌,忽然抬起了眸子:“盟主费心让人将华姑娘和胡楼主二人半途请走,为得,应该不是只和在下说一下盗神的事情这么简单吧。”
房幽庆的目光闪了闪,道:“盛公子这般睿智,当真不该屈居于胡楼主之下的。”
盛宸笑道:“我们过来时,恰好遇到了大夫。华姑娘关心盟主,不免多问了几句,在下和胡楼主站在一边,即便是不想听,他们的话,也钻进耳朵里了。”
房幽庆道:“那盛公子也应当知道了,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不值一提。”
“是么?”盛宸打量着房幽庆,缓缓道,“在下观盟主的气色,似乎,不是一点点小伤这么简单。而且我听说,魔教的那位大司尊的武功,实在是很高的。”
房幽庆道:“公子还通岐黄之术?”
“略懂一二”,盛宸道,“谈不上一个”通”字,倘盟主不信,便也罢了。”
房幽庆端起了茶杯。
盛宸看着房幽庆,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茶杯。他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何况是现在。即便房幽庆要想十日,他也是可以这么候十日的。
房幽庆终于放下了茶盏,他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这中州终究是偏远之地,城中竟连个能治内伤的大夫都没有。”
盛宸缓缓道:“盟主若不嫌弃,在下来试试,如何?”
房幽庆又沉默了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叹了口气,道:“那就劳驾盛公子了,只是,有件事,盛公子得事先答应在下。”
“盟主”,盛宸正色道,“请吩咐。”
房幽庆道:“我的内伤,不论轻重,都不能说出去。现在,我们和魔教的斗争正处于微妙之时,倘我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哪怕仅仅只是轻伤,怕也是件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的事情。”
盛宸颔首道:“盟主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
房幽庆又嘱咐道:“谁都不说。”
“盟主放心”,盛宸点头道,“日后,倘这件事传出去一丝一毫,在下这条命,盟主只管拿去便是。”
“不至于”,房幽庆笑着道,“不至于。”
盛宸伸出了手。
夜雾已起。
盛宸仰望着窗外,久久无言。
灯下,胡骁和华青青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胡骁先开口道:“公子,你就不想知道地牢中的情况吗?”
盛宸转过了身。
胡骁干咳了两声,道:“人,倒暂时是死不了。”
“江湖中有的是办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盛宸淡淡接口,“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了还痛苦。”
胡骁看着盛宸,不说话了。
华青青看看胡骁,又看了看盛宸,道:“看来你并未在担心那几个俘虏。也对,毕竟不是逍遥宫中位高权重之辈,即便日后被咱们那位盟主拿来祭旗,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那你又在担心些什么?”
盛宸凝视着华青青,半晌,一字字道:“房幽庆确实是受伤了。”
华青青和胡骁互换了个眼色,不说话了。
盛宸也没等他们说话的意思,仅仅是停顿了下,已继续解释道:“如我们之前说的那般,这江湖之中,能伤得了房幽庆的人,确实是寥寥无几。然而,我们却都忘了一个人。”
“何人?”华青青问道。
盛宸道:“房幽庆。”
华青青道:“房幽庆?他伤了他自己?他怎么伤得他自己?难道是因为他走火入魔了?堂堂武林盟主,曾经走火入魔,江湖上为何无人知道?”
“华姑娘莫急”,胡骁截口道,“听公子说完。”
盛宸看了胡骁一眼,道:“他确实曾经走火入魔。之所以无人知晓,除了以他的地位之外,因为他练得,并不是他该练得内功心法。”
华青青也看了胡骁一眼,迟疑道:“江湖上都说,咱们这位房盟主这些年来不仅自己在偷练其他门派的武功,连将这些武功传给房家子弟,难道是真的。”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以他的内功,并不适合习练《藏心诀》。好在他习练并不得法,又曾经走火入魔,到现在依旧功力尚浅,对身体的损伤也还小。若如今功力已深,哪怕是我,也是无法逆转的。”
“你要替他疗伤?”华青青大声问,“你真要替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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