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青略略一愣,嫣然一笑,道:“胡楼主你看呢?咱们那位房盟主,待明日到来之际,当真会依约交出该交出之人吗?”
“我看什么?”胡骁连目光中都带上了明确的笑意,“青青,这才多久,你也学会明知故问了。”
华青青狡猾一笑。
胡骁略略想了想,摇摇头。
“不会?”华青青嫣然道,“还是不知道?”
胡骁道:“都是,也都不是。”
华青青皱眉。
“真不懂?”瞅着华青青,胡骁的笑意愈发明显,低声解释道,“正如隔壁桌说得那样,今日的一切,看起来仿佛是将咱们那位房盟主逼入了死地,要保护他自己,他必须反击了。”
华青青道:“你说”看起来”。”
胡骁道:“是的,我说”看起来”。”
“此话怎讲”,华青青有意无意扫过隔壁桌,不解道,“我不明白。难道这”看起来”,其中还不是如表面上这般简单。”
胡骁道:“房盟主必须反击了,姑娘也看得出来。”
“是”,华青青点点头,道,“咱们那位房盟主终究还是武林盟主,而逍遥宫终究还是中原武林眼中心里公认的魔教。现在这个情况下,他确实是得反击了。”
“那如何反击呢?”胡骁嘴角一翘。
“什么?”华青青皱眉。
胡骁道:“你没听错,我问你,房盟主该如何反击。”
华青青沉吟着道:“你认为呢?”
胡骁道:“事已至此,”交出”是肯定的结果,关键就在于”何时交出”,”如何交出”。这就是我适才所说的”反击”。”
华青青略略沉默,笑了:“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胡骁凝视着华青青,笑意渐浓。
华青青心念一动,正打算再说话,旁桌的两人已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华青青瞧了胡骁一眼,随着他站了起来。
“这位兄台方才的话”,来人长身玉立,观之令人如沐春风,他冲着胡骁拱手为礼,微笑着道,“我们兄弟两不是有意偷听的,然而还是难免听到了几句。”
胡骁笑了笑,示意道:“南宫家主看得起的话,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
来人打了个哈哈,再次拱手,笑道:“在下兄弟二人的身份果真还是逃不过天香楼主的眼睛。在下南宫逸,见过天香楼主。”
“南宫诫”,南宫逸身边的少年随之拱手。
华青青也随之拱手还礼:“华青青。”
胡骁笑了笑,道:“既然都认识了,不妨先坐下,一起喝杯茶。”
茶,香茶。
很香的茶。
香而名贵的茶。
比起身为南宫家主的南宫逸,南宫诫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片刻之后,他便忍不住先开口了。
“江湖传闻,天香楼的突然崛起和魔教在暗中的支持脱不了干系。”
胡骁和华青青互换了个眼色,都没说话。
南宫逸截口道:“楼主切莫多心,在下的幼弟不过是好奇而已。”
“家主过谦了,令弟这几年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胡骁笑笑,道,“说出的话可不是说说好玩这么简单。”
南宫逸瞅了南宫诫一眼。
南宫诫干咳了两声,道:“胡楼主,在下只是好奇,那位魔教教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青青截口道:“南宫小少爷这么问,难不成知道那暗器的来源。”
南宫诫和南宫逸迅速互换了个眼色,南宫诫干笑了两声,道:“在下为记错的话,这位姑娘人也在金沙楼上。既如此便也知道,这话是不能随便说。”
胡骁瞅了华青青一眼,道:“谁都知道,这暗器来得很蹊跷。”
“是以”,南宫逸道,“想必胡楼主也能理解,在下两兄弟为何有此一问!”
胡骁道:“我倒认为,南宫家主与其担心那位于中原武林而言十分神秘的魔教教主,倒不如担心一下咱们那位房盟主。”
华青青道:“咱们那位房盟主也许并不擅长暗器,但他显然也默认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接话的,正是南宫诫。
“是的”,胡骁截口道,“华姑娘说得有道理,当时的情况是,魔教的那位大司尊的突然出手,无疑令中原武林中那些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豪杰们讶然不已,他们一面慑于魔教大司尊的武功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一面谁也不愿眼睁睁地看他赢。”
华青青接口道:“只可惜,中原武林的这些英雄豪杰们,非但谁也没料到魔教教主人在现场,更加是谁都没料到,魔教教主居然一定要找出暗器的来源。”
南宫世家的两兄弟互换了个眼色。
“天香楼往日也从未和南宫世家有过交往”,胡骁道,“南宫家主此番走过来,想必有你的目的。”
南宫逸笑笑,道:“胡楼主快人快语,在下也就不绕圈子了。不错,我们兄弟二人走过来,确有所求。”
胡骁和华青青互换了个眼色。
胡骁道:“请讲。”
南宫逸道:“在下听说,那位被魔教教主当众称为”兄弟”的魔教大司尊好茶,而咱们那位房盟主,日前就在这茶楼之上,请过他品茶。而司岩大司尊,也来了。”
胡骁笑了笑,道:“人言南宫世家的消息准确快速,看样子是真得。”
南宫逸没正面回应胡骁的话,他继续说道:“话说到这里,胡楼主大概也猜到了,在下两兄弟想要的,是胡楼主帮忙牵个线。”
华青青接口道:“牵线?”
南宫逸道:“是,南宫世家想请那位大司尊品茶。”
胡骁看了华青青一眼,缓缓道:“我是个生意人。既是生意人,自是没有生意上门反而推脱的道理,正所谓”和气生财”嘛!”
“好”,南宫逸端起茶盏,笑道,“楼主爽快。茶楼无酒,南宫逸在此以茶代酒,敬楼主一杯。”
暮色昏沉。
礁石之上,盛宸遥望着海平线,久久地,一动不动。
岸边,司岩看着南宫逸,道:“南宫家主也看到了,我家公子就在那里。二位还请稍候,容在下先去通禀。”
南宫家两兄弟无声地互换着眼色。
南宫逸微笑着探身,道:“麻烦大司尊了。”
司岩微微点头,接着,飞身一跃,人已到了盛宸的身后。
“公子”,司岩行礼。
盛宸并未收回目光,淡淡回应着:“你回来了。”
“不光属下回来了”,司岩道,“回公子,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逸和南宫诫兄弟二人求见公子。”
盛宸转过了身。
司岩无言一笑,道:“回公子,因为南宫逸所言之事,属下一时无法自己决断。这才大胆,带二人来见公子。”
“哦?”盛宸将目光投向岸边,缓缓道,“何事?”岸边,南宫兄弟并肩而立,迎着盛宸的目光,都是拱手一礼。
“两件事”,司岩低声道,“第一件,和白日里比武场上的暗器有关。”
“第二件呢?”盛宸问。
司岩道:“正是这第二件事属下无法决断。据南宫诫说,他偶然得知了一件十几年前的秘密,而这件事,恰好和我逍遥宫有关。”
“据说?”盛宸缓缓道,“你不信他?”
司岩随着盛宸的目光望了眼,道,“要说这南宫诫自幼离家,除了出身,已和南宫世家的关联不多。他若是知道了什么,想必也和南宫世家无关。如今拿出来,不过是眼看着比武场上的一切,意识到了危险,想从我们的手中保下南宫世家。”
盛宸没说话。
司岩道:“只不过,他说的事情太过惊人了。属下一时间,实在是不敢相信。”
盛宸将目光收了回来。
司岩一怔,道:“公子说的没错,属下确实不相信。”
盛宸又向岸边看了一眼,便又转过了身,缓缓道:“你先带他们回去,我稍后就到。”
司岩凝视着盛宸的侧颜,沉吟着问道:“公子在等谁?”
“你去吧”,盛宸的语气淡淡地。
司岩应道:“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说着,提气纵身,重新出现在南宫兄弟面前,微笑着道:“眼看天就要黑了,二位也请了在下品茶,理应在下回请二位才是。”
“那……”南宫诫目光投向盛宸。
司岩随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道:“二位放心,我家公子已经都知道了。”
南宫兄弟迅速互换了个眼色。
南宫逸道:“全凭大司尊安排。”
“请吧”,司岩又回头瞅了眼盛宸,道,“二位且放心随我来,我家公子稍后便会来见二位了。”
南宫逸和南宫诫又迅速互换了个眼色。
南宫诫道:“宫主这是在等人?何人这么大面子?”
司岩瞧着南宫诫,缓缓一笑,道:“诫少爷当真想知道?”
南宫逸看了南宫诫一眼。
夕阳甚美,然而,再美的夕阳,有那么一刻,还是说不见就不见了。
岸边,一个黑衣青年已站了很久。久得盛宸身上雪色的披风已成了这天地间的惟一亮色,久得拍打着海岸的海浪声已变得有如惊涛。
月还未升,剑光已似雪。
盛宸缓缓转过了身。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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