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车夫一行正是商羽等人。他们出城不久,取出马匹,丢弃马车,分为三部,一部让千里马马俊与没箭羽张清骑马往南,引开追兵;一部由钱烨带领,潜回城中;另一部由商羽领着青木使,谁也不知他们要去哪儿。众人约好联络手法,便一拍而散,各自分头行事。

    商羽本想与钱烨等人一道潜返回城,无奈青木使自昨夜后,不知为何,整个人竟变得痴痴傻傻。众人带着青木使目标太大,容易辨认,商羽思索良久,最后决定独自带着青木使寻找机会,与钱烨汇合。

    商羽本身内息不稳,而青木使痴痴傻傻,又没有马匹代步,担忧脱不出丘枫追踪,遂让余部先行,自己与青木使藏在林中不远处。丘枫寻来之时,他们对话之声商羽听得一清二楚。

    青木使见到丘枫,下意识地张口要喊。商羽连忙捂住青木使嘴巴,青木使像儿童舔食一般,从嘴唇里挤出舌头,悄悄的舔着商羽的手掌。

    商羽不敢动弹,生怕一有动静引起丘枫警觉,只能兀自忍耐。待丘枫远去后,商羽一把推开青木使,唯恐避之不及,道:“青木使,这里除你我之外,并无旁人,你装够没有?”

    青木使被商羽一推,不小心跌在地上,睁着大眼睛,对商羽笑呵呵的道:“我们来过家家好不好,你,少爷,我,少奶奶,小胡子说。”

    商羽一听,闷哼一声,问道:“你到底肯不肯说服吴越王,让他撤军?”

    青木使趴在地上,道:“你快过来看嘛!有两个小虫子在打滚,好好玩!”

    商羽上前一步,一把扯起青木使,强自运气,单掌朝青木使天灵盖拍下!

    这一掌若是拍下,青木使哪里还有命在?

    商羽手掌离青木使脑袋还有半寸,便停了下来。青木使大眼看着商羽,纯澈无比。商羽看着青木使的眼睛,想起多日未见的龙秀岚,手掌慢慢垂下,松开青木使,转身离去。

    青木使趁机抓住商羽衣袖,跟了上去,口里还喊着:“少爷,少奶奶,真好玩儿。诶,等等我!”

    商羽边走边想,自己多番试探,青木使痴傻不似假装。暗中又叹一口气,不知刚才那一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心里又想起龙秀岚,不由得暖暖的。那个龙姑娘,总是能让人牵肠挂肚,不知此时,身在何方?

    就这样,商羽带着痴痴傻傻的青木使折向东南,往东府越州而去。他与钱烨等人早已约好在越州相会,而后只取福州。如今青木使不肯相助,只有带她去福州前线,挟天子以令诸侯,控制吴越军权。届时,是战是和,都操于己手,轮不到吴越王说不了。至于李唐,如若能罢兵休战则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这赤火使也该杀鸡立威,震慑群魔。

    一路上,自青木使像发现了新天地,时而左顾右盼,时而瞻前顾后,时而追逐蝴蝶,时而采摘花朵,童心甚巨,完全没有一点成人的样子。原本七天的脚程,硬是被青木使拖成了半个月。偏偏青木使丢不能丢,管不能管,愁煞商羽。

    荒野入城镇,商羽明显感觉被人盯了梢。每到一处,总有人提前安排好食宿。商羽刻意改变行程,故意兜兜转转,,想甩掉被监视的感觉,但还是脱不出编排。商羽也仔细查问过多家栈掌柜,他们都是平平常常的生意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一连数次,商羽难以摆脱,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人替自己操心,君子何不成人之美?至于隐在暗中之人是敌是友,时机到时,自会现身。

    眼看着离东府越州只有半日的路程,商羽丝毫不避人耳目。青木使顽皮好动,不能自乘一骑,商羽不得不与青木使共乘一骑。这一对俊男靓女,肥马轻裘,如此招摇过世,自然引得人人侧目,每每有人夸赞: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走了几日,河网渐多,车马不便,商羽只能借舟楫南行。

    这日晌午,天气颇热。商羽已到越州城下,青木使见河岸边有小贩叫卖糖葫芦,一直吵着不肯走。商羽无奈,只得靠舟贴岸,放任青木使往小贩处奔去。自己则找了一处茶棚,向茶博士要了两碗茶,正要掏钱会钞,那茶博士道:“官,这茶送与你喝,不要钱。”

    商羽奇道:“为何旁人你不赠,偏偏要送与我呢?”

    那茶博士指了指商羽腰间的赤火令牌,道:“观说笑了,莫说是两碗茶,就算是要了我这茶铺子也并无不可。”

    商羽猛然惊醒,原来这一路走来,人人见了他那赤火令牌,如此才会无微不至。并不是有人在跟踪,而是这黎明百姓,只要认得这腰牌,不,只要是认得五使令的,无不是魔门眼线。

    魔门深耕百姓,一至如斯!

    这吴越之地,乃是青木使治下,那么,真正令沿途诚服的,不是他的赤火令牌,而是青木令!

    想明此节,商羽转头看向一边青木使。青木使一手拿根冰糖葫芦,正蹦蹦跳跳的往商羽这边跑来。

    商羽满杯一饮而尽,问青木使道:“付钱没有?”

    青木使争着大眼睛,茫然问道:“要付钱的嘛?那个大叔叔没有找我要钱,还多给了我一支呢!”

    商羽微笑不答,反而道:“走吧!”

    小舟沿水道游走,已经能见到大江。遥遥望去,海鹘战船停泊在岸边,旌旗飘扬,海旗之上依然是吴越二字。

    小舟抵不住大江激流,商羽于是带着青木使弃舟登岸,来到海鹘战船之下,喊道:“钱大哥,商羽来到战船之下,高声喊道:“钱大哥,商羽来了!”船上竟然毫无声息,商羽察觉有异时,跳板已被人放下。

    商羽微微思索,拉起还在舔糖葫芦的青木使,缓缓登上战船。

    丘枫躺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钱烨及手下弟兄被五花大绑,扔在甲板上到处都是。他们见商羽到来,挣扎着,喊叫着,只可惜被堵住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怪声。

    丘枫眼都不睁一下,道:“赤火使别来无恙?你可让我好找!”

    商羽暗中运气,只可惜内息毫无动静。看来只有设法先稳住丘枫,探出其来意,再定对策。于是商羽道:“丘兄真是好手段,竟在我们之前找到这里。”

    丘枫依然不起身,似乎一点争斗之意都没有,道:“若不是青木赤火二令现身,我早就中了你那疑兵之计了。”

    “不知丘兄来此,意欲何为?”商羽试探性问道。

    丘枫这才坐起来,看了看青木使,诧异道:“这?”

    商羽答道:“青木使悲喜交加,心智耗损,就变成如此模样了。”

    丘枫暴跳如雷,道:“商羽啊商羽!没有她青木使,你会死多少回呢?”

    商羽不明所以,道:“若是丘兄答应,在下这就去看看弟兄们。”

    丘枫不答,商羽径自走过丘枫身边,解开钱烨堵嘴布巾。钱烨满脸青紫,显然是吃了一番苦头。

    钱烨一脸愧色,道:“商兄弟……”

    这时丘枫与商羽背对而立,只听丘枫道:“你刚才不怕我杀了你么?”

    商羽一边暗示钱烨不要说话一边道:“来此途中,丘兄有一万次杀我的机会,但我还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此时此地,可见丘兄并不想杀我。”

    商羽又借说话之机查出钱烨被制穴道,但自己内息毫无动静,不能力透穴位,推拿几次,均无法解开。

    丘枫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试了,让这些不长眼的长长记性!”而后前去查看青木使状况。

    商羽又将其余人等一一解开,时辰一过,众人被制穴道先后自解,只是均感手脚酸麻,痛不可当,心中都暗暗发誓,再也不敢惹那丘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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