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来时看着那价值几千万的宝石级别翡翠原石,挠着头不好意思起来,问陆晓齐,只用两万多买了人家小姑娘这个宝贝,那不是让人家吃大亏了嘛?陆晓齐告诉他,石头卖多少,都跟那姑娘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只有小费是她的,苏来时这才明白过来陆晓齐那时的举动。

    苏来时异常激动:“哥,我们现在是凭自己本事搞来的千万富翁了对吗?对吗?我们去公盘,做标王,大杀四方啊!”

    陆晓齐摸了摸苏来时的头:“乖,等你有了十几个亿的原石,再去公盘做标王吧!哪一年的标王不是过亿?凭这个,不行!再说我们没有主办方的邀请,也是进不去的。”

    苏来时兴奋之意不减,他摸着那块足水的好玉爱不释手,嘀咕着要不做成珠宝去拍卖行拍卖去,陆晓齐深表赞同。

    “地下拍卖行不需要验明正身,只要有好货就可以。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见见那位东道主。”

    中午的时候,陆晓齐如约到了宴会厅,在插有一面小红旗的桌子上坐下,苏来时已经冒充了陆晓齐的身份,他坐在客位上,白临和丁瑶一左一右,陆晓齐最次。

    快到约定时间12点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轮椅,被人在后面推着,轮椅上有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妇人,说是老妇人,其实不算太老,她看起来不过一甲子,瘦长的脸,高颧骨,短发花白但很精神,皮肤保养不错,眼神犀利,陆晓齐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虽然穿得都很体面,但是衣服簇新还留着新衣服的压痕,跟冷漠的表情动作十分违和。

    “煞气。”陆晓齐发现这几个人身上的煞气都很重,细看那手的老茧,像是常常握刀弄枪的手。

    见到她进来,苏来时立刻春风和煦地迎上去,伸手与她握手,礼貌介绍道:

    “你好,我是陆晓齐,您怎么称呼?”

    老妇也伸出手,却没有与他握手,双手合十说道:“陆先生,你可以叫我杜玛吉,欢迎你来缅甸。”

    苏来时这才想起这里的礼仪不同,讪讪缩回手,也回了个合十礼。

    陆晓齐知道玛吉是珍珠的意思,看来当年这个姑姑幼年也是受宠爱的。

    坐在餐桌上,上了菜,杜玛吉问他们喝不喝酒,苏来时他们摇摇头,杜玛吉便以茶代酒敬了苏来时一番:“不知道丹兰在中国经历如何,是在什么情况下圆寂的?我们只收到了中国的公司发来的一封邮件,说吴苏股份有了新的继承人,其他的事情都不清楚,我和他长辈们,也很难过,他是很好的孩子。”

    苏来时按照陆晓齐教他的话,说道:

    “不明大师一生侍奉佛祖,没有再婚,没有子嗣,他热心布施慈善,是一位慈祥的大善人,我算是他的养子,他去世时也是在寺庙里,是无病坐化的,非常安详,没有痛苦。舍利子已经入了佛塔,继续被后人供奉。”

    这是实情,况且和尚在缅甸国内,属于一等公民,地位高尚,终身事佛而终,这样说来,对于不明大师是非常好的称颂。

    杜玛吉一直在点头,听完这一番话,吃了一口菜在嘴里慢慢细嚼馒咽下去,定了半晌才说:

    “可惜这个孩子了。我是他最小的姑姑,只比他大十岁,感情是最好的,他当年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我的,没想到竟然走在了我的前面。唉……”

    这个一派从容的妇人,也唏嘘不已,苏来时也被她的情绪带动,想到小时候与不明大师讨糖吃,他总是乐呵呵叫他猜一猜糖果在哪个口袋里,想着想着也十分伤感起来。

    这份真真切切的伤感全都被杜玛吉看在眼里,她挥一挥手,侍从捧上来个黑丝绒礼盒,杜玛吉拿起来,打开它,苏来时瞬间看见了一块市价十几万的手表,他下意识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痕,庆幸来之前,陆晓齐让他把那块80大洋的深圳电子表拿下来了。

    杜玛吉示意侍从将那块手表送给苏来时,缓缓说道:“这是我最近整理丹兰从前住的那个房间时,找到的一件私人物品,很像是以前我哥哥送给他的结婚礼物,可能怕睹物思人,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现在算是可以珍藏的古董表了,我想,既然他让你作为他俗家唯一的继承人,那么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归你所有的,还请好好戴着吧。”

    苏来时傻傻看着那块在网络上炒到17万多的手表,咕咚咽下了口水,不由自主接过了那块表。白临称赞道:“俊,看着就不一般,这气质啊。“

    陆晓齐也随口应付:“既然这样,陆总要感恩啊。”

    苏来时一听立刻说道:“是是是,我其实真的很感谢养父真心对待我这么多年,像是亲生一般,所谓生不如养,那份恩情我陆晓齐铭记在心的。”

    杜玛吉微笑着扶了扶眼镜,陆晓齐觉得她那个动作,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事情一样,心中自得。他就多看了一眼那手表,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几个人在四五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十分和谐地吃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国内外的情况,不明大师做了哪些慈善等等,气氛还算轻松,白临一个人已经吃了三碗饭喝了一碗汤下去。

    杜玛吉说自己老了,不宜进食太多,便放下筷子,看着苏来时,突然就叹了一口气。苏来时问她怎么了,她很是揪心的一个表情挂住,说道:

    “佛陀之下,各有各的命,本来有些话不想多说,可是想到种下一颗小小的榕树种子,就能长成一颗茂盛的大树,这便是布施得到善果。我今天有一些话,还是希望陆先生能够听进去,也不枉您千山万水来这一趟!”

    苏来时正美滋滋戴着那手表吃饭,闻言惊诧:“奥!您但说无妨,我是后辈,当然要洗耳恭听!”

    杜玛吉再三长叹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也是得到丹兰恩惠的人,当然要知恩图报。”

    “我们家族是吴苏家族,几十年前就已经是这里的十大财团之一。很多中国人以为缅甸只有宝石玉石矿业,但其实我们家族的产业很是繁杂,这也是历史动荡造成的,如果一成不变只会被吞灭。家族做的是房地产、酒店、汽油、饮料、橡胶种植业等等,接近十种行业,不同的年代会有不同的收益,佛祖保佑,这些年无论如何,家族生意很是不错,除了,丹兰那一份矿业开采。”

    “说起来,丹兰曾经是吴苏家族不可替代的唯一继承人,可惜他执着出家不肯回头,他的父母去世的时候非常无奈地立下了遗嘱,将看起来前途很好的矿业股份全都留给了丹兰,其他的分散给了我,还有堂兄弟、表兄弟家中,希望我们能够齐心协力,把家族荣耀继续下去。”

    “本来在我们家族,女人是三等公民,没有继承权的,可能是我哥哥看在我曾经很疼丹兰的情分上,才给了我一份靠北的地方种植橡胶和柚木,也让我当时的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所以这些年我吃素念佛,十分感念他和丹兰,其实我和陆先生一样,都是得到了丹兰的布施。”

    苏来时等人见她沉浸于回忆,说得十分有感染力,也不由得默默停住了筷子,个个都是全神贯注听她讲叙往事。

    “所以,既然丹兰那么看重陆先生,我要感恩,就要投桃报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希望陆先生明白,我是要帮你的。”

    “丹兰继承的那一份,其实是钦隆矿场的满期开采权,一开始的时候有十年,后来丹兰不在,我们帮他申请一再延期,等到腾出手来开采的时候,动用了很多人力物力,结果出来的原石大多是翡翠伴生矿水沫子,翡翠不多而且种地很差,没有任何起货价值,就只能卖给中国人拿去赌石,以争取利益最大化,渐渐地我们集团内部的人都失去了耐心,又遇到一届注重环保的领袖,只好暂时关闭了那里,最近几年虽说一直顺利延期,但其实政府也早不把那里当成一回事。”

    苏来时也是有见识的,他瞪圆了眼睛纳闷:“那就是说,我继承的这一份开采权,其实什么都不算,要是开采,还要亏钱?”

    杜玛吉赞许地点点头:“是的,陆先生,其实这些年来,丹兰在国内的遗产,一直是没有收益的,我们每年打到他账上的分红,都相当于是每一个家族股东自觉奉献出来的,算是一份心意。总不能,继承了本该属于他的遗产,却不管他的死活。后来我们发现他父亲在中国竟然还有几家规模不小的工厂留给他,这才放心,慢慢地减少了给他的分红,只是继续承认他在集团内部的股份股权。”

    苏来时一下子蔫了,回想了半天,愁眉苦脸道:

    “那我们这一次来公司视察,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就只有一个荒废掉的石头矿啊……”

    杜玛吉呵呵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喝口茶润润心火。

    她安慰苏来时:“其实我今天的来意,不是为了让您难过,而是带来一个对你非常有益的办法。”

    苏来时眼睛一亮:“您快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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