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那人微微一笑,开口道:“脸白与不白是我的事儿,可让个俏佳人跟你在玄字号受苦,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能忍的了?刘顾舟眉头一皱就要登上船楼。

    龙丘桃溪却是咧嘴一笑,一把拉住刘顾舟,眨眨眼,传音道:“理他干嘛?人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

    刘顾舟轻轻挣开龙丘桃溪手臂,沉声道:“别的事儿能忍,这种事我忍不了。”

    刚要迈步上楼,一位紫衣女衣笑着走来,轻轻拦住刘顾舟。

    女子轻声道:“这位公子,我是这艘秋风渡船的管事,咱们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嘛,还望公子给我几分薄面。”

    刘顾舟转过头,淡然道:“意思是渡船上腾不出来个地方打架?”

    紫衣女子无奈一笑,传音道:“公子,不是我非要拦你,上方那位是离洲崇和山嫡传弟子,山主可是神游巅峰,我觉得公子没必要去招惹他。”

    神游巅峰?刘顾舟掰着手指头一数,第八境?

    刘顾舟扯了扯龙丘桃溪让她先别开口,而是笑着说道:“姑娘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紫衣女子神色微变,心说难不成这也是个大山头儿下山游历的?

    “公子是?”

    刘顾舟迈步上楼,淡然道:“青椋山来的!”

    龙丘桃溪干脆没跟着,反正只是个凝神境界,以现在的刘顾舟,也就是几拳事。有随从出来了,自个儿再去帮忙。

    瞧了瞧紫衣女子,开口道:“青椋山是他们家的。”

    紫衣女子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青椋山是什么地方的大山头。

    而刘顾舟已然登上船楼。

    白衣男子咋舌摇头,嗤笑道:“小子,劝你下楼,别自找没趣。”

    看热闹的已经挤满甲板,栏杆处白衣青衫针锋相对。

    刘顾舟径直走去,白衣男子皱起眉头,沉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下去。”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只觉得身子一飘,一只大手已然扣住自个儿脑袋,他连运转灵气都来不及,就被提起来砸向甲板。

    得亏是铁木铸造又有阵法加持,若不然甲板估计已然被砸出个大坑。

    紫衣女子眉头一皱,心说黄庭境界这么轻松就把凝神修士砸倒了?

    龙丘桃溪歪着脖子瞅着,心说这家伙虽然不是个稳重的人,可大多数时候是可以忍的,怎么今个儿这么冷不丁就出手了?

    刘顾舟缓缓起身,淡然道:“再出言不逊,我还打你。”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瞬间来此,刘顾舟侧身躲过。

    与此同时,龙丘桃溪口念桃花坞。

    一柄长剑自龙丘桃溪背后飞出,直直抵在那位黑衣中年人额头。

    刘顾舟转过头,微笑道:“金丹修士,不够打的。”

    说完之后,刘顾舟走去紫衣女子那边,取出一枚药丸,微笑道:“姑娘,这枚丹药够不够住天字号?”

    宋新临走之前给过几罐子仙丹,俩人一人好多罐儿。

    紫衣女子眼睛瞪得铜铃大,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道:“仙丹?够!我们还有一间只给贵宾住的,一般人不给住的。”

    哪知道龙丘桃溪几步走来,一把夺过丹药,瞪着眼说道:“你身上连一枚半两钱都没有,穷的叮当响,还拿出仙丹,不过了?不行,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眼看到手的丹药飞走了,紫衣女子无奈一笑,却还是笑着说道:“丹药要不要都无所谓,那间屋子公子放心住着,就当交公子一个朋友吧。”

    刘顾舟转过头做了个鬼脸,“不要钱的住不住?”

    龙丘桃溪撇撇嘴,“傻子才不住呢。”

    紫衣女子领着二人上楼,甲板上看热闹的一个个都走了,唯独那位黑衣金丹皱着眉头呆立原地,因为一柄剑还戳在他的额头上。

    等到二人登上船楼,长剑瞬间返回。

    白衣青年眉头紧紧皱着,沉声道:“袁供奉,这场子我得找回来。”

    黑衣人轻声道:“放心,我传信建康那边儿,这两个小东西不跪下给我们扣头认错,我把袁字倒着写。”

    ……

    有个一身红衣的中年人进了建康书院,随行人员无不是锦衣华服。

    后方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说点儿什么,可愣是没人敢上前。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以鄙夷眼神瞅了左右一眼,随即迈步上前,拱手道:“陛下登基不久,不知有无想过宋、齐二国,国祚为何难以长久?”

    萧练转过头,意味深长看了其一眼,微笑道:“徐侍郎是觉得我大肆修建寺庙,劳民伤财了?”

    中年人点点头,沉声道:“徐眠以为,国运不在求佛,而在百姓口袋里有钱。”

    萧练微微一笑,轻声道:“即日起,中书侍郎徐眠迁任尚书左丞,领太子詹事。”

    徐眠明显一愣,可萧练也不细说,只是朝着建康书院学子住处方向去。走了好一截儿,萧练忽然说道:“徐眠,你觉得国子学与建康书院,哪个人才多一些?”

    后方官员噤若寒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可徐眠却是快步跟上,轻声道:“书院皆是寒门子弟,而国子学弟子都是士族高门,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国子学胜在家学、见识,而书院胜在学子的真材实料。”

    萧练没忍住笑了笑,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谁,国子学都是些草包?”

    徐眠低着头,轻声道:“我没说,是陛下说的。”

    萧练再不语,而是径直走去一间屋子。

    屋内有个皮肤略黑的年轻学子,正手捧一本《禹贡》看的出神。

    萧练伸手敲了敲窗户,年轻人转头一看,微微一愣,随后一脸惊喜道:“闷葫芦!你怎么来这儿了?”

    一旁的徐眠轻咳一声,乔玉策这才瞧见这位东海郡的侍郎大人。

    年轻人瞬间起身,张了张嘴,不敢置信道:“你真当皇帝了?”

    闷葫芦话从来不多,乔玉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家伙说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当皇帝。

    萧练摆摆手,“不可以吗?”

    乔玉策只得讪笑一声,挠头不止。

    萧练微笑道:“没别的意思,两三年没见了,来瞧瞧你。估计过几日顾舟会来,偷偷告诉你,人家带了个小媳妇儿,贼好看那种。”

    乔玉策就差脸上写着不信二字,且对于这位皇帝,他是真怕不起来。

    小时候三个孩子有不会做的课业,可不是找宋新,而是找萧练的。特别是乔雨田,字儿认得少,找萧练次数最多。

    乔玉策沉声道:“顾舟练武了?”

    萧练点点头,轻声道:“去年端午开始学武,如今已经是黄庭炼气士了,已经斩了梦里那条恶龙。你也不错了,儒家炼气士,很快就能在道义之门内凝成诸景之神了。”

    见乔玉策面色为难,萧练笑着说道:“不必多想,那傻小子才不会顾忌这些,再说了,这是你跟雨田的机缘。我来这儿是想你帮个忙,有空了去国子学瞧瞧,看看我那些个儿子哪个适合当太子。”

    乔玉策瞪大眼珠子,“你不是不近女色吗?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萧练没好气道:“我学佛之前就有了。”

    两人逛了一段儿,乔玉策询问道:“我能帮他什么?”

    萧练笑道:“我至多再能活个四五十年,我死之后梁国必灭,所以在我活着的时候,得交给你跟雨田各一个重担子。十年之内,你跟雨田都要尽量到分神境界,到时你去敕封天下神灵,雨田得去浮屠洲,炼妖!”

    乔玉策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没跟我闹着玩?”

    萧练转头看去,“你说呢?”

    ……

    几日时间很快过去,趁着这几天,刘顾舟将清溪炼化,出关之时渡船已经到了建康上空。这艘去往青鸾洲的渡船并不会在建康停靠,所以俩人只得跳下去。

    清溪虽然未达到仙兵品秩,可胜造龙丘桃溪将其蕴养一久,通人性。

    所以龙丘桃溪御剑下船,刘顾舟则是被清溪驮着下船。

    紫衣女子站在甲板瞧着那位少年人,笑容意味深长。

    落地之后,刘顾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说那个离洲的什么狗屁公子,不想着在船上找事儿,下船了反倒来找事儿了?”

    一下渡船就明显察觉到有人在看向这边,且境界不会太低。

    龙丘桃溪以心声说道:“一个神游境界当山主的山头儿,能再派来一个神游境界的修士吗?估计是来找我的。”

    刘顾舟传音道:“是找你的,还是来截杀你的。”

    少女忽的拉起刘顾舟的手,将两只手摊开,一条红线凭空出现。

    龙丘桃溪沉声道:“现在明白了吗?”

    刘顾舟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怪不得这丫头当时哭的稀里糊涂的。

    少年人沉声道:“意思是?”

    龙丘桃溪轻声道:“我知道你打听过了神鹿洲龙丘家,我也知道你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龙丘桃溪,有些人就只是喜欢装作不在意而已。可你不知道,我们家那几个老东西绝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的。”

    少女咧嘴一笑,“刘顾舟,我得走了。”

    忽然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刘顾舟皱起眉头,刚想推开龙丘桃溪,可少女死死护在他身前,剑光终究没有落下。

    有个背剑青年凭空出现,冷眼看向刘顾舟,沉声道:“少主回乡之后红线自会被斩断,今日不杀你,但我劝你最后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少女对着刘顾舟挤出一个笑脸,微笑道:“看来我不得不走了。”

    正此时,一位中年人缓缓走来,身边还跟着个年轻读书人。

    萧练淡然道:“走什么走?有我在呢。”

    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青年,萧练冷冷开口:“你回去告诉龙丘家的那几个老家伙,就说我萧练说,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做主。要是觉得我一个琉璃身武夫人微言轻,那我喊一个修成不朽身的去龙丘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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