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宏远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宋知绾接着道:“你觉得昭昭会回来救你吗?”
“还是说,你觉得昭昭会带着你的家人来救你?”
“只是,季宏远,你和昭昭下毒谋害韶娘一事证据确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乖乖伏法。”
“不会的!”
季宏远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不会的,昭昭说过,他出身大家,家中虽然没有做官的,可也是权大势大,必不可能叫他坐牢的!
再一次无功而返,宋知绾和叶从筠从地牢里出来,叶从筠问道:“绾绾,你好像知道他的身世?”
“我猜的,”宋知绾道,“叶姐姐,大梁第一皇商姓什么,你知道吗?”
“姓……季?!”叶从筠惊道。
“正是。”宋知绾颔首,面色有些沉凝。
“可天底下姓季的多了去了,他要真是皇商季家的人,为何会沦落至此呢?”叶从筠还是不太相信。
宋知绾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如果真是季家的人,季家家大业大,派系众多,府中倾轧争斗也不比我们这样的人家少,若季宏远真是皇商季家的人,沦落至此的话也其实并不稀奇。”
宋知绾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叶从筠就默契接上:“也是,就他那副脑子,没死成还遇上了韶娘,简直是天大的运气。”
说着又有些咬牙切齿:“就是苦了韶娘,遇上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二人出了地牢,正要往衙门外走,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玉冠束发温文尔雅,一双桃花眼似有深情无限,看着明明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可偏偏神色正经如玉温润,见人便是三分笑,“可是叶大人与宋大人的千金,叶小姐和宋小姐?”
“你是?”
季景澄轻扬唇角,笑若桃花盛开,“小人季家景澄,是季家商号的大掌柜,我那不懂事的弟弟犯了事,我此来便是替他向李家小姐赔罪,顺道带来了此案的罪魁祸首。”
季家商号,便是大梁第一皇商,而季景澄,则是季家嫡出的大少爷,未来的季家家主,时任大掌柜。
宋知绾眉毛微挑,看来她还真猜中了,这季宏远,当真是来头不小。
季景澄来不为季宏远翻案,而是代表季家向李云韶赔罪的,这倒是稀奇。
不过知道季宏远的身世之后,宋知绾就不觉得稀奇了。
“宏远是我隔房的堂弟,我二表叔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所有哪怕他是庶出,也十分宠爱,所以才将他宠成了这般天真不知事的模样。”
季家是个庞大的家族,季宏远不过是个隔房的庶子,宋知绾听闻季家嫡系和旁系一脉嫌隙颇深,也难怪季景澄对季宏远并不在意。
季宏远得罪了一个小小通判之女,按理来说其实并不能劳动季家的大掌柜来赔礼道歉,可谁让李云韶的母亲是前任太傅最小的女儿呢?虽说老太傅已经告老还乡,可名下学生数千,甚至还教导过当朝亲王,这就由不得季家不重视了。
“家里为宏远安排了一桩亲事,他并不满意,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逃婚,我到惠州谈生意,路上遇上了劫道的,经那些人指点,才知道之前有个衣着富贵的公子哥儿路过此处,招惹了村里屠户家的小娘子,被那屠户拿着刀追了数十里,而后滚下山崖不知所踪,根据他们口述,我认出那公子哥儿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便绕路往随州来。”
路上劫道的给他指点?宋知绾不动声色,看着面前神情诚恳的男子,心中颇觉惊奇。
看来这能打败诸多兄弟姐妹当上第一皇商继承人的季家大公子,也是个奇人。
“谁知路上遇上一个姑娘带着老母亲向我求助,说是府城李通判家的千金对宏远意图不轨,收买官府将宏远抓了回去,我知道宏远的性子,并不信她,直到来到府城,才知道事情原由,此事原是我季家管教不严,平白叫李小姐遭此大难,我季家定会对小姐做出赔偿,也不会干涉此案的进程,还望李大人和李夫人海涵。”
堂上是李大人夫妇一脸严肃,堂下季景澄姿态谦卑,说话间言语诚恳,且诚意十足,李大人虽然心中仍有怨气,但到底没再多说些什么。
“小人已经将那个叫做昭昭的姑娘交与官府,还望李大人放心。”
“季公子,那位姑娘,是叫昭昭?”李夫人忽然问道。
宋知绾眸光一动,季景澄应道:“正是。”
“伯母,您认识那个昭昭吗?”宋知绾问道。
李夫人仔细思索了一会,皱着眉头道:“只是略有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可细想起来,却又没有印象。”
宋知绾有些失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叶从筠一把拉走。
“伯父伯母,我和绾绾去会会那个昭昭。”
官府里的地牢是暂时关押还未审问或是待审的犯人的地方,一去倒是巧了,两边的牢房一边一个,季宏远正和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女子隔着栏杆深情对望。
“远郎,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我就知道,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定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你的……”
那女子双眸含泪,柔弱却又倔强,“远郎,你放心,我找到了你的大哥,你家境豪富,他定然不会不管你的。”
季宏远迫不及待道:“真的吗?我真的是皇商季家的子孙?”
说着,他又察觉到不对:“昭昭,那为何我大哥不是将我救出去,反倒你也被关进来了?”
昭昭眸中浮现出一抹心虚:“远郎,你莫要担心,实在是那女人太过狡猾,我大概是要死在这里的,但是远郎,你一定会没事的!”
季宏远当即激动起来:“不!昭昭,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既然我大哥来了,我就叫他把我们一起救出去!”
饶是宋知绾和叶从筠已经被季宏远的脑子无语到麻木,但看见这名叫昭昭的女子的这一番做派,还是忍不住心中蓬勃的怒气。
“你确实会死,”
宋知绾冷声道:“谋害朝廷命官之女,处以八十杖刑后发配闽南做苦役,不过,看昭昭姑娘这府柔柔弱弱的身子,想必也撑不到闽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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