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顾之宴抬脚一踹,梁正谊猝不及防,立时就翻出了围栏,“噗通”一声落下了水。
梁正谊自小生活在边疆,压根就不会泅水,身体腾空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七殿下居然会为了一个小疯子踢他落水?
他可是本朝唯一异姓王,镇北王府的世子!
“救呜……救命……”
可冰冷刺骨的湖水漫过口鼻,梁正谊不信也得信,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在湖里奋力挣扎着。
“世子!”
梁正谊不会泅水,同样他身边的随从也不会,又不敢对害得自家世子落水的顾之宴做些什么,在亭子里急得团团转,可惜湖心亭远离岸边,也不知为何周边没有侍卫巡逻,压根就找不到求救的人。
“七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们世子爷吧!”
四个侍卫跪了一地,宋知绾忽然道:“你们谁出手打了一个老人?”
地上的四个人面面相觑,竟是一个也没回答。
顾之宴眼睛微眯,淡声道:“想要救你们家世子,就自己跳下去。”
七殿下就算是想要为那蒋家小姐报仇,也绝对不会看着他们家世子在蒋府里淹死,几个侍卫都知道,互相对视了一眼,咬咬牙,几个人齐齐跳入水中。
如今正是三月,春寒料峭,湖水冰冷刺骨,梁正谊只觉得自己的口鼻之中充斥着水腥味,身体渐渐没了力气,冷水漫过头顶,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宋知绾冷眼看着水里梁正谊挣扎的样子,心口的郁气总算散去,眼见着水中梁正谊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环视四周,发现亭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圈粗麻绳,于是一头系在石凳子上,另一头甩进水里。
几个落水的侍卫挣扎着抓住了麻绳,而后一起将已经快要没入湖中的梁正谊拉起来,梁正谊紧紧的拽住麻绳,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宋知绾眼中的嘲讽,和顾之宴冷然平静的眸光。
梁正谊又气又恨,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在蒋太尉面前他可以仗势欺人,同理顾之宴也可以。
“梁世子为表歉意,特意跳下水后,再给蒋家小姐赔罪,梁世子果真不愧是镇北王府的人,有担当!”顾之宴抚掌一笑,赞道。
宋知绾忍不住唇角微扬,顾之宴这一招叫梁正谊吃了闷亏,要是传出去也无人会指责,梁正谊担了好名声,又替小葵出了气,而且还将顾之宴摘得干干净净。
梁正谊憋屈得脸都绿了,咬着牙,勉强撑出一副笑来:“此事本就是我的错,应该的,应该的。”
宋知绾看着他憋到抽搐的脸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正谊满面羞恼,恶狠狠的瞪过来,宋知绾一点儿也不怕他,笑道:“我和殿下去给世子叫人来,不过这正是午间用膳的时间,兴许侍卫们都去吃饭了,要劳烦世子和诸位在水里多等一会儿了。”
说完,也不管梁正谊眸光如何怨恨,宋知绾拉着顾之宴就跑。
一直到跑到岸边,来到一处月洞门边,宋知绾才憋不住笑出声。
“他气得脸都绿了!”
宋知绾乐得不行,颇觉解气:“叫他那么嚣张!一个男子,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顾之宴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眸光微暖,看不远处有侍卫匆匆而来,像是奔着湖心亭去的,于是出声叫住:“发生了何事?”
“回殿下,湖心亭那边有人落水了,小的们正是去救人的。”那人回道。
顾之宴轻轻颔首:“不着急,落水的是镇北王世子,因为一时误会推了你们家小姐落水,如今误会解开,他心中有愧,特意跳入水中忏悔,还叫本殿下做了见证。”
那人懵了,见顾之宴一本正经,有些迟疑:“是、是这样么?”
从来都是不可一世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镇北王世子,会忏悔自己的过错?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宋知绾点头,附和道:“世子还说,为表歉意,要在水中泡够一个时辰,你们就守在这附近,不要让人靠近,等半个时辰之后,再去救他吧。”
“小的明白了。”
虽然满心疑惑,可面前的人是当朝七殿下,侍卫们只能听命行事,再打眼一瞧,世子和他的四个随从在水中排排站,丝毫没有落水的惊慌,看来七殿下当真没说错,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消散,十分尽责的守在湖边的各个小路旁,不让任何人靠近。
于是梁正谊足足在冰冷的湖中泡够了一个时辰,被救上岸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去便重病一场。
宋知绾和顾之宴从蒋府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梁正谊不会找你麻烦吧?”
虽说顾之宴是皇子,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但是听说皇上十分器重镇北王,镇北王年过四十又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宋知绾难免有些担忧。
“放心,”顾之宴轻笑,“他要是不服,只管来便是了,”
说着,顾之宴眸光微凝,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语气郑重:“绾绾,他要是对你做些什么,你千万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梁正谊此人,傲慢无礼,狂妄自大,他兴许会顾忌我的身份,不敢明面上动手,但是暗地里,却绝对会伺机报复。”
想到方才蒋府里,宋知绾对上梁正谊强硬的态度,顾之宴有些忧心:“而你,他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我在京城待不久的,等他从水里出来,这么冷的天气再好的身体也得病上一场,再有蒋家的事情,他怕是抽不出时间来对付我。”
宋知绾漫不经心,分析得头头是道,转头一瞧顾之宴严肃的脸色,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小姑娘明显没放在心上,顾之宴有些无奈,伸手拧她的耳朵:“我是说认真的。”
“啊呀!疼疼疼——”宋知绾捂着耳朵求饶。
他压根就没用多大力气,顾之宴又好气又好笑:“疼得你记住才好!”
他知道宋知绾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在身上的,但是再厉害,也终归是个孩子呢,上次蔡知府一事,他远在白麓书院,那蔡知府说白麓书院大考进不去人,她就真的没有告知他,若是他知道了,万不可能会让她落入如此险境。
顾之宴怕她再像上次那样,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却还不自知。
“我真的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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