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木望着卓以和笑道:“卓大人,怪不得贾大人之前在我面前夸你精明干练,这刚进新京城就连破几起命案,这身手!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卓以和赶紧拱手道:“陈大人谬赞了,其实这功劳应归于您呀!卑职怎敢贪大人之功呢?”



    陈晓木脚步一停,侧脸对着卓以和,很是不爽道:“卓大人,你这就有些过了吧?按说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在下也不是那贪功之人,不知卓大人如此说法是何用意?”



    卓以和一脸苦笑:“陈大人,要不让张黑牛把破案过程说与你听听?”



    陈晓木似有所悟,疑惑道:“莫非这几起凶杀案都与那日升金钱庄逃走的那个姓柴掌柜有关?”



    卓以和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陈晓木陡然来了兴趣:“哦,快说来听听!”



    接下来通过卓以和的叙说,陈晓木才知道,原来今天天刚过晌,卓以和便进了新京城,在和好友贾贵联系上后,俩人一起来到新京府衙,来找陈晓木办交接手续,那知到这一问,才得知,陈晓木早上带人去日升金钱庄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本来贾贵准备再陪他一起去日升金钱庄找陈晓木,恰巧这时他供职的大理寺正卿派人过来找他回去商议一件急事,无奈,贾贵只好指派身边一个随从,领着卓以和去日升金钱庄。



    随后卓以和在贾贵的随从陪同下来到日升金钱庄,正好遇上叶笃正,张黑牛等人在钱庄搜查到了尾声,在得知卓以和是府衙新来的通判后,众人都吃惊不小,若不是他即时将圣旨拿出来给叶笃正看,众人险些把他当着骗子给抓起来。



    不过,在弄清卓以和真实身份后,众人对他都很客气,毕竟这是新来的上司,以后大家都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有此机会,又怎能不使劲巴结。不仅详细告诉他陈晓木在早上带人去追镖车的事,还领着他察看从钱庄大掌柜柴玉贵父子,以及他车夫住处查抄出来的财物。



    柴玉贵作为一个大钱庄的掌柜,又拥有一家规模在新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庄,从他住处里抄出数量不菲的金银珠宝,字画古玩什么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稀奇的是,从他车夫的住处也抄出了大量金银珠宝,看数量好像一点都不比柴玉贵从住处抄出来的少!连抄家的衙差都感慨不已,连夸柴玉贵大方,连给他赶个车,都能攒下家财万贯。



    可是此时卓以和心里却一动,他想起贾贵在给他的信中,曾提起过的新京城里最近发生的几起杀人劫财的案件,特别是当他拿起一块金灿灿的金砖时,在金砖的背面发现一个淡淡的沈字印记后,心中更加笃定,这个柴玉贵和车夫与新京城里新近发生的劫案有关联,因贾贵在信中说过,在这几起劫财杀人案中,其中有一起是发生于一家钱庄里,而这家钱庄的主人恰恰是姓沈,据当时钱庄查实,共被抢走黄金八百五十两。



    尽管还没有正式交接上任,碰到此破案良机,作为一个精明强干的官吏,卓以和又怎能轻易放过,他马上和师爷叶笃正商议,派衙差将这几家苦主接到钱庄来辨认证据。



    果然,在经过闻讯赶来日升金钱庄的几家苦主辨认,从柴玉贵车夫住处抄出来的这些金银珠宝,几乎都为这几家苦主所有。



    听完卓以和的一番叙述,陈晓木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惜,案子是破了,凶手却给逃了!暂时还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时张黑牛从人群里扶出一个浑身都快瘦成干柴,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来到陈晓木面前,嗫嚅道:“通判大人,这老者说他是吴子牛!”



    “吴子牛?”这个名字对陈晓木来说很陌生,他一时不明就里,看着张黑牛,等着他往下说,谁知这黑小子居然住口了。



    一听说吴子牛这个名字,虽然陈晓木不知道,但是身边的一众人却好像见了鬼似的,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到离老人远远的地方站着,只有张黑牛还在傻呵呵的扶着老人。



    见此情形陈晓木心里也只犯嘀咕,转头问卓以和:“卓大人,这位老伯你知道吗?”



    卓以和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知道是知道,只是恐怕不是一个人!”



    此时老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又沙哑,他朝着卓以和拱了拱手,说道:“大人说得可是二十年前已死去的吴子牛?”



    卓以和微微点头:“正是。”



    “唉!”老人叹了口气,伤感道:“大人,老朽正是二十年前死去的吴子牛啊!”



    此话一出,卓以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不过他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一身沉稳持重本事,当下不动声色道:“哦!这就奇了,死去二十多年的人,一朝竟然还能复活,你莫不是以为官府里的官员都是蠢猪不成?”



    “这……!”老人被问得一时语塞,身体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陈晓木见状,赶紧出言安慰道:“老伯既如此说,那个中必有缘由,如若老伯愿意,可说来与我和卓大人听听。”



    老人在张黑牛的搀扶下,终于稳住了身子,叙说起往事,原来他并不是郑国人,而是以前一个比郑国还要小的国家东山国人氏,因其铸剑技艺十分高超,当时备受各国官方和民间推崇,那怕是现今存世能叫得上名字的名剑十有八九都出自他手,当年风头正盛时,甚至很多人都以吴子牛的名字代替东山国的国号,称呼其为吴子牛的那个国,而吴子牛本人在国内也倍受朝廷礼遇,东山国皇帝不仅封他为国家大工匠称号,还把他女儿娶进宫内册立为皇后,并立其外孙为东山国太子,又封其外孙女为安宜公主,一时真是风光无两!



    只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齐国突然对东山国发起灭国之战,以当时齐国巨大的体量,对付东山国,简直就是直接碾压,前后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便灭了这个邻近小国,最终东山国皇帝皇后及太子等皇族在一夜之间,全都被齐军悉数斩杀,唯有安宜小公主,在一平时专门陪伴她的宫女帮助下,逃出京都,来到位于京都近效五峰山里的吴子牛铸剑所。



    此时吴子牛正带着两个徒弟在对两支宝剑进行最后完工,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吴子牛得此惊天噩耗,顿时就蒙了,幸亏有两个徒弟和那个宫女在场,几人赶紧扶着他坐下来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吴子牛素有剑痴的外号,整天只与剑打交道,对于铸剑以外的事情从不多加过问,仿佛他只是为铸剑而生,正因为如此,他才把铸剑所搬到城外的五峰山里,以便远离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只是没想到这一远离,让他对国家正在发生的灭国之灾竟一无所知。



    当下强忍着悲痛,吴子牛先是拿出一笔银子赠送给宫女,让其回家,接着和两个徒弟商定,为逃过齐国人的追杀,吴子牛将带着年幼的外孙女,隐姓埋名逃到一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国家躲藏起来,两个徒弟则留下来,放火烧了这处铸剑所,而后再出去散布谣言,就说吴子牛因铸剑引起的火灾被烧死在铸剑所里。



    听完吴子牛的叙说,卓以和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他还是追问道:“你说你是吴子牛,只是你一面之词罢了,可否还有别的什么证据?”



    吴子牛连连点头:“有,当然有了!”说话间他从衣袖里掏一条有一尺多长,用破布层层包裹起来的棍状物递过来:“请二位大人看看,这是当年齐皇派人来用重金托我铸的两支剑中的一支短剑,当年齐皇为它起名叫做锋湛,后来被老朽改为斩齐!”



    “哦,你居然还为齐皇铸剑?”陈晓木不无惊讶道。



    “大人,您误会了!”吴子牛苦涩道:“这两把剑是齐国对东山国开战前十天,齐皇派人来找到老朽,愿分别以两万两银子和三万两银子,托请老朽为他各铸造一把长剑和一把短剑,长剑名为秋泓,短剑名为锋湛。”



    陈晓木满心好奇接过吴子牛递过来的短剑,剥开裹在上面的一层层破布,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剑赫然呈现在眼前,不过这把短剑还没有装上剑柄,只是在握把处缠了厚厚的几层破布。



    陈晓木握剑在空中虚挥一下,不由自嘲道:“可惜,再好的剑,在本人这门外汉手中怕也是白废!”



    谁知吴子牛一听,急忙拱手道:“陈大人,老朽正想把此剑献于大人,以报大人的大恩大德!”



    陈晓木讪讪笑道:“老伯,这是你的老贝,我可不能随意收下,再说我和老伯素昧平生,又那里来的大恩大德?老伯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只要是能办的,本人决不推诿。”



    此言一出,引得吴子牛连连摆手:“陈大人您别多心,老朽眼下并无事相求,所说的大恩大德,是昨天你帮老朽的外孙女姚三娘洗清了身上的不白之冤!”



    闻听此话,陈晓木心里不禁苦笑,没想到连这个苦命的姚三娘先前也是公主身份,这是他穿越过来的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遇到的第三位公主了!看来自己真是不幸穿越到乱世了。



    想到此处,陈晓木将手中的短剑递了回去:“老伯,还姚三娘清白,是本官份内之事,这把剑断然是不能收的。”



    吴子牛“扑通”一声跪下来,固执道:“陈大人,你若不收下这把剑,老朽即便跪死在衙门前也不起来。”



    陈晓木赶紧将短剑交给紧随身后的周欢欢手里,而后伸出双手上前欲扶吴子牛起来,吴子牛却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陈晓木只好招呼此时还在傻傻站着的张黑牛过来帮他,谁知吴子牛立马放话,即使现在将他硬扶起来,等她们离开后,他还要来跪!直到陈晓木将他的剑收下,方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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