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晓木和卫羽心说话间,王五带着新京府通判贾贵和几个衙役匆匆赶过来,还没等王五从中介绍,贾贵就像和陈晓木是相交多年老熟人似的抱拳道:“哎呀!还请驸马爷恕罪,下官实不知有人竟敢在公主府门前起事!”

    陈晓木摆摆手,打住他的话头,客气道:“贾大人言重了,所谓的不知者不怪嘛!”

    “下官先谢过驸马爷的雅量。”贾贵再次抱拳行礼,可当他再抬起头看向陈晓木的瞬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吓得险些昏厥过去,幸亏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衙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他的后腰,方使他没有倒在地上。

    陈晓木感到奇怪,心想这个贾通判是不是有病,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怕吗?怎么一抬头就像见了鬼似的,浑身颤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其实这贾贵那是看到他吓的,而是看到站在他身边卫羽心的那张脸被吓到了,昨天在张永府邸那一幕,可能令他这辈子心里都有阴影,本来那些白衣僵尸己经让他吓破了胆,没想到最后却被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这个丑脸婆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贾贵是个文官,那见过这个阵势,当时就吓的昏死了过去,昨天发生的事,今天惊魂还未定,好巧不巧,居然在这里又看到了这张脸,贾贵能不怕得要死吗?

    现场的这些人当中估计也只有陆义知道贾贵被吓得半死的个中原委,倘若刚才陈晓木没有提前说明卫羽心这帮人是他江湖上的朋友,只怕他见到前两天绑架陈晓木,昨天又杀数十个白衣僵尸的卫羽心,怕是比贾贵现在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就这样他现在心里还一直在忐忑不安中。

    此时,看到贾贵吓成这副魂不附体的样子,陆义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对贾贵诠释道:“贾大人,你不用惧怕,其实这位女侠是咱们殿下在江湖上的朋友!”

    “朋友!”贾贵吃惊的张大嘴巴,眼睛怔怔看着陈晓木。

    直到这时候陈晓木才豁然记起陆义曾经给他禀报过,那天他在和新京府衙交接张永府邸时遭遇到过白衣僵尸的事情,当时可能是怕刺激到他,陆义在他面前绝口没提在张永府邸屠杀白衣僵尸的人和当初绑架他的人是同一个人,只是仅仅轻描淡写说成是江湖人内部发生的相互杀戮,如今看来当天在张永府邸里杀死那些白衣僵尸的必是卫羽心所为。

    想到此处,陈晓木先看了一眼卫羽心,后对贾贵道:“贾大人,你是不是见过我这位江湖上的朋友?”

    贾贵不禁点头咕哝道:“是的,驸马爷!”

    “她做过什么让你害怕的事吗?”陈晓得接着问。

    “这个……!”贾贵偷眼看了一下卫羽心,犹豫着,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将当日发生在张永府邸里的事情说出来。

    ‘‘贾大人,别这个那个了!”陈晓木忽然笑道:“如我估计的不错,我这个朋友当时应是救了你和陆团长一命,所以呢!不求你报恩也就算了,只是能希望贾大人嘴巴能够严实一点就可以了!”

    贾贵是个聪明人,一听陈晓木直接把话挑明了,忙连连点头说:“驸马爷,你放心,贾贵为人如何,我的小老乡王五最清楚,此事到此为止,以后绝不会再有人提起!”

    陈晓木当即投桃报李哈哈笑道:“贾大人办事我能不放心嘛?今后若是贾大人有心想当新京府的知府,我庆丰公主府这边当鼎力支持!”

    “哎呦!”贾贵闻听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终于在朝廷中找到靠山了,于是赶紧连连对陈晓木拱手道:“驸马爷,从今往后您和公主就恩同贾贵的再生父母,您和公主的话贾贵是莫敢不从!”

    陈晓木摆手谦逊道:“哎!贾大人客气了,咱们这是相互扶持同保郑国江山万代相传。”

    贾贵似有所悟,连连附和道:“是,是,驸马爷所言极是!”接着他向前一步,指着场中己被公主府卫队兵士绑好的黑衣人,对着陈晓木讨好说:“驸马爷,要不把这些胆敢到公主府来起事的贼人交给我带回衙门吧,我连夜对这些贼人进行严厉拷问!最多明天早上必将给驸马爷和公主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

    “不可!”陈晓木摇摇头,拒绝贾贵的提议,说道:“这些人我留着另有用处,不过正好借你贾大人送来的囚车和站笼,你让手下把他们关进去就行了,余下的事情由我自行处理。”

    “好,驸马爷,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贾贵再次朝着陈晓木拱拱手,二话不说就带着手下的衙役会同公主府卫队的兵士把被抓住的黑衣人悉数塞进囚车和站笼。

    料理好公主府外面的事情,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天时大概己经是天交三更左右,陈晓木对跟在他身后的卫羽心笑道:“我看今夜不会再有不速之客到访公主府了,要不我让陆义在公主卫队那边找个地方让你们都迷盹一会?”

    卫羽心慢慢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行,我们还是回张永府邸那边,周慧娘几个人还被我安排在那边等着我,她们本身又不会什么功夫,若是遇到事情连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

    提到张永府邸,陈晓木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卫羽心说道:“卫大小姐,我己吩咐过陆义,让他暂缓将张永的府邸交接给新京府衙,以便留给你们用作在新京城里的临时落脚点,你看如何?”

    卫羽心闻言沉默了一会,才迟疑道:“就怕那所府邸己经被人盯上了,不然五毒门的人怎会忽然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面?”

    “你的意思是有人发现了那所府邸里的秘密?”陈晓木试探着问。

    卫羽心含糊道:“这个不好说,总之这个事发生的挺蹊跷的!”

    陈晓木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卫羽心,说道:‘′这样,你拿着这一千两银子明天重新找个落脚点,张永府邸里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查个明明白白的。”

    “好!”卫羽心接过银票,带着属下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公主府门口。

    “殿下,抓到的这些贼人,要不要挨个带过来审一审?”一直跟在陈晓木身后的李贵这时不失时机凑上来禀到。

    陈晓木头不耐烦道:“审什么审,明天早上把他们全都放了吧!”

    “放了?”李贵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跟在后面追问到。

    “对!全放了,一个不留!”陈晓木随即又加重语气说道:“庆丰公主府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吃!”

    李贵赶紧提醒道:“殿下,这可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抓来的,至少要搞清楚这些贼人到底都是谁派过来的吧?他们来公主府的意图又是什么吧?怎能说放就放呢?”

    陈晓木停住脚步对李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他们背后主使之人可都是我的财神爷,而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又是我的散财童子,我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李贵愣住了,他想不明白这些人明明是来公主府图谋不轨的,怎么一下子就都变成了散财童子,陈晓木转脸看到李贵傻眉愣眼的样子。不由笑道:“放人也不要一下子全放了,要每隔一刻左右的时间放一个人,直到放完为止!”

    听陈晓木这样一说李贵更如坠入雾中,忍不住疑惑道:“殿下,属下实在不明白,这又是为何?”

    陈晓木招招手,你过来,我说给你听,李贵闻声立刻紧走几步凑到陈晓木身边,并附上耳朵。

    于是陈晓木附着李贵的耳朵叽里咕噜说上了一通,李贵的眼睛瞬间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不住点头赞道:“殿下,你这主意绝了,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晓木对着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掌,微笑着说,“去,少来给我拍马屁,只要你把这事办好,到时我这边每收到千两银子给你提成一两。”

    “真的吗?”李贵闻言喜出望外,又怕是听错了,赶紧追问一句。

    陈晓木瞪了他一眼,随即骂道:“你个小瘪三,是我那天骗过你,又被你给发现了?”

    得到陈晓木的实锤,李贵一时都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干脆“啪通”一声跪到地上对陈晓木抱拳发誓道:“殿下,你放心,这件事办不好,我提头来见你!”

    陈晓木照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小子少他娘的来骗我,没听说过头都掉了,还能再提头来见我,你这是想吓死老子吗?”

    回到住处,苏星然还没睡,正用手托着香腮在烛光里边打盹边等着陈晓木回来,女官芙蓉带几个丫鬟在她身边默默站着,看到陈晓风带着一阵冷风走进来,苏星然强打起精神,揉揉眼睛,竖了个长长的懒腰,才面带倦容笑道:“夫君,我刚才听芙蓉禀报,今晚外面真有人准备夜闯公主府?”

    陈晓木笑着点点头,“不错,不过都己经摆平了,人也全部被捕获。”

    “哦!”苏星然闻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地问,“夫君,要不要连夜审问一下?让她们交代出幕后主使之人,再来个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陈晓木摆摆手,淡然道:“这倒不必,她们无非就是来求财,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实在不必树敌太多,这些江湖上的亡命徒,你若真的和他们较起劲来,让他们对你死缠烂打,虽然说还危及不到朝廷安稳,但是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最后再让朝廷出动军队去对付他们,劳民伤财,得不偿失!”陈晓木边说边摇头。

    “难道就让他们在我公主府前胡闹一通就这样轻易算了?”苏星然一脸忿色的问。

    陈晓木轻轻抓起苏星然的一双酥手,在她面前坐下来,柔声道:“老婆,这些江湖人现时又危及不到咱们郑国的江山,对父皇的皇位也没有特别的想法,我们何必又去和他们树敌呢?要是想办法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岂不是更好吗?”

    苏星然看着陈晓木沉声道:“夫君,你要知道,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或许他们现时还危及不到郑国的江山,可咱们要不趁着他们弱小时进行剿灭,又怎知将来在他们发展壮大后危及不到郑国江山?”

    陈晓木闻言轻轻拍拍苏星然的手背,笑道:“老婆,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扼制住他们的发展,将来只要发现他们稍有异心!”陈晓木说着抬起右手狠狠向下一劈,冷笑着说,“把他们一个个都咔嚓了!”

    苏星然没有再说话,坐在凳子上愣神了一会,娇声道:“夫君,我困了,我们就寝吧?”

    “还不行!”陈晓木摇摇头,笑道:“明天早上,铁匠和木匠就过来了,我今晚要画出图纸,明天早上让他们照图帮我做些东西出来。”

    苏星然闻声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笑道:“夫君,我帮你磨墨。”

    陈晓木拍拍苏星然的肩膀,微笑道:“算了,你还是先去睡觉吧,何必多一个人陪着熬夜呢!”

    苏星然执拗道:“夫君,你不睡,我也不睡,我就是要陪着你!”

    看着苏星然一脸固执的模样,陈晓木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她,也不想再去浪费时间,只好调笑她道:“好吧,你愿陪我你就陪吧!只是有一条,你可不许当我的面打呵欠,影响我的思路!”

    芙蓉很快找来几张白纸在桌上铺好,并在纸的两边分别用压纸尺将纸压得平平整整,苏星然先是屏退几个丫鬟,而后自己一手稳住砚台,一手拿着一条才拆封的新墨条在砚池里飞快的转圈磨着,片刻工夫就磨好了一池墨汁,这时芙蓉将一支新的上好狼毫毛笔用双手捧到陈晓木面前。

    说实话陈晓木看见这毛笔心里就发怵,要是用着写字倒也罢了,尽管写的歪歪扭扭,费眼睛是费眼睛些,孬好还能看出个字形,现在要让他用毛笔画出精细图纸,那可真是难住他了,陈晓木接过芙蓉手里的毛笔,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便离开坐椅在屋子里慢慢转悠起来。

    苏星然满脸疑惑的问,“夫君,你再找什么,我吩咐人去办就是了。”

    陈晓木笑道:“我想找支称手的画图笔!”

    苏星然看了芙蓉一眼,伸毛拿起芙蓉刚刚拿来的毛笔,问道:“夫君,这支笔不称毛吗?”

    陈晓木摇摇头,“毛笔我掌握不好,再说画图还是用硬笔要好。”

    “硬笔?”苏星然不解道:“我看宫里画师画画不都是用毛笔吗?硬笔又是什么样的笔?”

    苏星然话音未落,陈晓木却是眼前一亮,三步两步走到一把挂在墙上的鹅毛扇前,高兴道:“老婆,这就是我所要找的硬笔!”

    苏星然茫然道:“夫君,你是不是看错了,那是我夏天用的鹅毛扇!那里来的硬笔?”

    陈晓木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伸手从墙摘下鹅毛扇,哈哈笑道:“我的老婆大人,这可是现今最好的硬笔了!”说着,陈晓木寻着鹅毛扇上最粗的一根鹅羽,“嚓”的一声拨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便快步走回桌前抽出凤鸣剑,用剑刃在鹅羽管上轻轻一削,鹅羽管上立刻出现一个斜尖,然后拿着鹅羽伸手到砚台的墨池里沾点墨,随手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李白那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虽然说用这鹅毛笔写字比起曾经用过的钢笔写字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是陈晓木本身的硬笔字和毛笔字相比也犹如云泥之别,当年在大学里举行的硬笔书法赛上,陈晓木曾拿到过硬笔书法比赛第一名的成绩!就是现在那怕陈晓木随便拾根树枝闭着眼睛乱画,也比他凝神静气一笔一划写的毛笔字强百倍。

    看着陈晓木写在纸上这铁划银钩,矫若惊龙的硬笔字,苏星然和芙蓉都看呆了,她俩没想到一根普通鹅身上的羽毛,竟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体,真是叹为观止,接下来再看看这首诗的内容,俩人激动的更是眼圈都红了,这首诗乍看平淡无奇,通俗易懂,可里面的意味深却长隽永,回味无穷,只有久在外乡的游子才能深切感受到其中的深意。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举头望明,明月,低,低……!芙蓉站在书桌边看着纸上陈晓木写的这首诗,不由得喃喃念出声来,念着念着竟泣不成声,再也念不下去了!

    这时芙蓉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向陈晓木和苏星然分别道个万福,泪眼婆娑的恳求道:“奴婢想请公主和驸马爷将驸马爷写的这首诗赐予奴婢,万望公主和驸马爷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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