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州作为大焱第二大城市,本来就是商贾争相进驻之地。以前宛州的南北市,就有不少胡商做生意。
而今,借着高尔夫跨国赛事的举办,这里俨然成了商人的天堂,诞生了“市中市”。
百草诗和折羽,跟班霜叶一起去逛市。
才入市,百草诗就迈不动步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药草摊子处,标的是西凉的道地药材。屈指一数,十几样,百草诗都感兴趣。
“老板,这个百合、枸杞,哦哦,还有这个甘草、这个红花,怎么卖?”
在现代,百合、枸杞道地产区在甘肃、河西走廊,而甘草和红花,主要是新疆。
百草诗推测,西凉从地域上来说,更接近古代的西域。
因为太激动,她一连点了好几样药材询价。
掌柜的高眉深目,用不太流畅的大焱话报价格。走南闯北,想做大生意的,语言都得通关。
百草诗听不太懂,求助似地看折羽。
折羽便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他把你当冤大头,开价开到天上去了。”
百草诗“嗯”了一声,老板面相蛮憨厚的呀。
折羽又低声道:“你看他的位置这么好,草药却基本没有翻过的痕迹,说明什么?他一开口就惊走了真正想买的客人。原因何在,只能是价格所致。”
百草诗捏捏自己下巴,觉得好有道理。她直白地答复,“便宜一点,打五折。”
老板眉毛飞成了“阿凡提”,就很夸张。语速像炮仗似的回复一通。无外乎他的草药品质高,成色好,况且从大老远的西凉运来,经过沙漠时遗失了多少多少。
百草诗还待讲价,折羽拉走了她。“你不妨多看看再入手。而且你询问的时候,不要一次性问这么多,你越表现出迫切需求,对方开价越高。”
霜叶听了,特别受教。“姐夫好厉害,什么都懂。”
百草诗当然也明白,但她是医者,看到本草天然就这德性了。
走着奏折,又在前面的一个摊子停下,药材没有那么多,但百草诗感兴趣的几种都有。价格比先前的便宜了一半。
折羽表示:“可以入手了。”
东西不少,小背篓都装满了,霜叶主动请缨背着。“诗诗姐,这些药材都治什么的?”
霜叶现在和绿头翁学习医术,求知欲满满。
百草诗也乐于教她。“那个红花,记得吧,用途特别多。最主要的是活血行瘀,利气止痛。不过我看重的是它别的功能,比如染色,以及作为胭脂的原材料。佰草相仪很快就可以上新了。”
如果说七白面膜还停留在护肤药妆阶段,那么红花制的胭脂就进入美妆界了。
“那甘草呢?”
“甘草主要是祛痰止咳的。枸杞你见的多了,全聚坊几乎每道菜里都有枸杞,提色的。不过我看西凉人卖的枸杞更好。至于百合,西芹百合粥,超级美味。”
提到吃,折羽心想自己成亲之后,这口腹之娱真的是超满足的。他的心理活动百草诗不知道,否则肯定要拍大腿,大呼“看我怎么说的,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再往前走,百草诗在一个北戎人那,又买了点柴胡和桔梗。
“这个桔梗做泡菜,特别美味。唉,全聚坊又要更新菜单了。”百草诗很苦恼,想法和创意太多,大厨都跟不上了。
“我反正只管吃就好了。”折羽笑着说道。
“走,回家,给你们做桔梗泡菜去!”百草诗挥挥手,想打道回府。
折羽拉住了她,遥遥一指,“确定其他东西都不看了吗?看看那边卖的是什么?”
百草诗循着手指方向望去,一个穿着北戎服饰,头上扎着很多小辫子,脸颊生着一抹高原红的女子,在卖……一只大鸟。
那鸟非常漂亮,头部羽毛白色,缀有褐斑,上体均呈暗灰色。嘴巴尖利,目光锋锐。
它立在女孩的肩膀上,很亲昵。偶尔张开翅膀,两翅竟然有两米多长。
“这……这是?”佰草诗结巴地问。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并不确定。
“这是海东青。”折羽肯定得回答,而且看成色,这应该是北戎贵族才有资格饲养的品种。
百草诗则想起了折羽入学坤鸣书院时,策论课上,夫子出的难题。镇守鞑靼王廷边关的威远将军,为大周皇帝四十五周岁生日献礼海东青。
“不要说皇帝喜欢这大鸟,我看了都动心。若是养一只,那相当帅气了。”估计能和福宝一教高下。
卖鸟的女子听到了,用流利的大焱话恭维她:“姑娘好眼光,我这海东青血统高贵,如果不是急于用钱,我是根本不会卖它的。”
很好,这回连语言障碍都没有了。“这海东青多少钱?”
高原红女子伸出了一只手指,“一百两。”
一百两很多,之于寻常百姓家,相当于几年的口粮了。而对于一只海东青而言,尤其是一只血统高贵的海东青,真的不算什么。
百草诗现在是口袋里有钱,心里不慌。况且海东青和折羽这么配。
她去掏钱包。
折羽却拽过了她,低声密语道:“你确定要买吗?海东青很难驯服的。”
百草诗笑笑:“羽宝,福宝难不难驯,黄卢难不难驯,我们不都驯服了吗?一只海东青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只纯正血统的海东青,别说百两银子,就是千两,也有人买的。”折羽再次提醒百草诗,余光却打量卖隼之女。那女子眉眼之间不掩春风,完全看不出急用钱的窘迫。“她何以愿意贱卖呢?”
百草诗踮起脚尖,在折羽耳边说了什么,折羽不再言语,反而嘴角上扬。
如果将海东青作为二十一岁生日礼物,那诚然是不错的。
付了钱,女子笑着掂了掂,“我叫毗伽,谢谢你们江湖救急,买了我的海东青。”
江湖救急的话都说得出来,显见这女子焱文化之精通。
她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呢,百草诗思忖着,牵着几十斤重的海东青往家走。
走了几百米,出了南市,人没有那么多时,忽然听到一声哨声。
海东青扑棱着翅膀,就要往回飞。
百两银子眼看要打水漂,百草诗一摁手环,射出三只针。
自从改良了师傅的麻沸散后,百草诗的手环里,一半针淬附子毒,一半淬麻沸散。
三支针的量,大抵足够麻醉海东青,这也是百草诗买它的底气之一。
然而,海东青毕竟是“万鹰之神”,其在北戎的地位,就相当于玄鸟或凤凰之于大焱。
麻沸散不能拦下海东青,除了对它造成了一丝鹰步徘徊外,没有太大的影响。它变得更加凶悍,似乎要与百草诗一战到底。
折羽动了,双掌翻飞如太极,向着海东青攻来。每一招看似绵软,实则蕴含极大力量,打得海东青无有还手之力。
“羽宝,留它一条性命。”化身啦啦队的百草诗高呼。
折羽一掌高过头顶,斜成手刀,拍下。“放心,有分寸。”
海东青晕了。
便在这时,折羽也吹了一声哨子,片刻时间,一匹黄骠马冲了过来。折羽将海东青缚在了马身上。“走!”
不远处的坊间墙后,随之走出了三个身影,最前方的那个,不是刚刚的高原红女子却又是谁?
“居次,他们打败了海东青。”
“居次”,在北戎的语言中,有王的女儿的意思,相当于大焱的郡主。
女子捏紧了手中的百两银子,眼中要喷出火来,百两银子根本不算钱,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去找我父王,我要为我的海东青,讨个公道。那个男子,我决不轻饶。”
原来这女子,正是北戎右贤王之女——毗伽居次。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