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姑娘吗?”女人问道。

    “她呀,”元羡的话里似乎还带着尾音,上扬轻松的语气,“不用帮,也不用管。”

    女人愣了一下。

    “她能保护好自己的。”元羡说道,能从云昭复国会的人手下全身而退,不是已经证明了一切吗?

    这让女人的情绪,有些复杂。“先生对百姑娘,真是既看重,又信任。”

    “欢颜,莫要逾了界限。”

    女子正是欢颜。她躬身,“是”,退下。

    元羡独自望着上弦月,他有看重她吗?许是一是兴起吧,想看看她还能做到哪一步,能给人有带来哪些更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的,就是这样,元羡告诉自己。

    **

    百草诗和折羽回了王府。

    折羽的身体比以前显见好了不少,还能带她翻墙,一路避过王府耳目。

    送百草诗回到房间,折羽看着其中一张床上昏睡中的高大厨。

    百草诗慌地一批,有种被“抓赃”的即视感。“那个,我……”

    就见折羽拎起高大厨,塞到了床底下。“休息吧。”

    这也行?百草诗再次感叹,古代人的点穴功夫真厉害,厉害到不科学了。

    “那你呢?”

    折羽纵身,跃上了房梁,以手支头,这便是守候。

    百草诗暗搓搓爬上了床,依然是和衣而睡,但有折羽在,她已经安心多了。

    **

    七月初九,是大婚的前一天。

    酒席已经摆开,当然和大婚当日的菜单还是不同的。百草诗和高大厨,都忙的前脚不沾后脚。

    中间,铁岚歆来了一趟,请百草诗去给她母亲复诊。

    心悸缓解了许多,只是还需要照常服药。

    “治疗心悸,还有一个配方可以用。回心草二钱,胡椒数粒,捣细后塞入猪心内煮,连渣带汤一起服用。你们可以试一试。”

    铁岚歆闪动着大眼睛,看着百草诗。初看时还不觉得,现下觉得百草诗越发顺眼,眉目之间有英气,竟也是个俊逸少年。她拉着百草诗出了母亲房间。

    “小郡主请放手,这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其实,体统在百草诗看来也不无所谓,只不过不想沾染不必要的桃花。

    “百公子,我按照你的吩咐,找了不少回心草,你看看。”

    小丫鬟端着个簸箕,里面自然都是草。不过除了回心草,百草诗还认出来两种苔藓,分别是金发藓和泥炭藓,用途不如回心草广泛,但也很难得。

    她挑出来那两种,“摘错了,这两种不是回心草。”说着,她堂而皇之地把两种本草收走,准备去喂车前子那家伙。

    铁岚歆哦了一声,本来想着百公子能表扬她呢。

    “小郡主,玉蓉城附近可有祈福的道场?”

    虽然不解,她何以这么问,但还是应声回答,“叫我岚歆吧,有的。”

    “使不得。我想说的是,这心悸之病,除了本草治疗,不妨拜一拜香火菩萨,获得心灵上的安宁,疏解心中郁结比较重要。”自己都不信菩萨的百草诗,说的冠冕堂皇。大婚之日恐有异常,她能帮到铁岚歆的,就这么多,希望她不要被波及。

    果然,铁岚歆犹豫了一刻,遣去了婢女。“二哥婚礼,我却离席,这不太好。实不相瞒百公子,这府中,也就二哥对我友善。”

    百草诗也没想到,原来这场婚礼的主角,居然还是良善之辈。她内心有些好奇,“何以令尊王爷那般对你们……”

    这涉及到家族秘辛,但铁岚歆现在满眼百草诗,不吐不快。两个人漫步到了僻静之处,她低声道:“这是因为我母亲,本是云昭公主的表妹。我父亲踏破了云昭国的大门,将我姨母送给了当朝皇帝,而自己留下了当时为郡主的母亲。父亲得到了母亲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府里人不知这内情,只以为我母亲不受宠,所以,连带着我也成了任人轻看的女儿。”

    百草诗只觉得一颗鸡蛋塞进了嘴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互相仇视的父母,铁岚歆居于其间,如何自处?

    她不禁又想到了遥远的焱京城里,冰冷的宫墙,那个亡国的公主过着怎样的生活。她的儿子,又是如何自处的。

    “有一句话,便是世人轻看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为自己而活,活成你最喜欢的模样,才是最重要的。”百草诗向铁岚歆致意,“祈福宜早不宜晚,小郡主早早启程为妙。”

    铁岚歆终于做了决定。

    百草诗离开铁岚歆小院时,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着一身大红袍。“我妹妹岚歆在里面吗?”

    哦,这就是新郎官啊。

    百草诗躬身,让路,请。

    **

    这一天,铁岚歆携母出城,为母祈福;

    这一天,玉蓉城戒严,宵禁,唯有几辆运输食材的车通行。

    及至半夜三更,北门城墙外最薄弱之处,有攀岩梯子顺墙而上,杀了几名守卫。人被抬走后,这些人换上了守卫的衣服。

    七月十日,平昭王府嫡子,也是平昭王二儿子——铁誉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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