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肖守业归来后,肖华飞向他讲了今天赵先生来访的事情。

    肖守业听过经过,想不透其中的玄机,便带着肖华飞一起来到肖老太爷房间,想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肖华飞将赵先生来访的经过事无巨细,全向爷爷复述了一遍,肖老太爷眯起眼,听着整个过程未发一言。

    等肖华飞讲完,肖老太爷问道:“他带来的那三页纸呢,是不是收走了。”

    经爷爷提醒肖华飞才回忆起,在他抄完三篇文章后,赵先生已经随手将带来的文章收回袖中带走。

    听到肖华飞肯定的回答,肖老太爷点点头,又问道:“那办事情的二百两银子,他收了吧。”

    “收了,原本孙儿以为他会假装推辞,谁知没等我硬塞,他就接过银票走掉了。”

    肖守业鄙视地说道:“他怎么会不收,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来当幕僚不就是为了这份花销。”

    肖老太爷瞪了肖守业一眼,喝道:“闭嘴,有些话没必要说,还没你儿子懂分寸。”

    听到老爹的责骂,肖守业脸上只是憨厚地笑了笑,自从肖华飞开始懂事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二弟更精明,极少再到老爷子这里来露面,估计也是不想被看不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肖守业决定以后也不和肖华飞一起来见老爹,现在老爷子原来有多看不上肖华飞,现在就有多溺爱。

    肖老太爷历尽人生波澜,自然能够明白赵先生的心思,他清了下嗓子,要给肖华飞说说其中的门道。

    “先说前一件事,其实无非他想你考个秀才出身,这样你对他们的用处更大。其二,他收了那银子,并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下面人收的。别听你爹胡说,赵沐林此人的志向应该还没有这样小。”

    肖华飞点点头,听懂了爷爷的意思。

    “您是说,他怕使唤不动下面的小吏,不给这些人好处,他们会压着事情不办吧。”

    肖老太爷冲肖华飞竖了下拇指,然后又瞟了肖守业一眼,觉得儿子越看越没有孙子顺眼,冲他哼了一声。

    面对老爹那鄙视的目光,肖守业只好闷声把头低下,不再看老爹。

    肖老太爷指指肖华飞面前的茶盏,示意肖华飞润润嗓子,接着说道:“二百两是小事,只要他能帮你把事办好,给也就给了。大晋现在就是这样,从上到下没有银子寸步难行,要是在太祖时,早给他们都砍喽。”

    说完这句话,屋中爷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晋朝廷官员们都什么德性,肖华飞并不像爷爷那样忧心,他只是心痛他那二百两银子。

    这还不到一天,手中只剩一百来两,这过路财神当的没有意思。

    肖守业想早些离开,便开口打破沉默,问道:“父亲觉得华飞要不要去参加考试,这事对他将来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这事也是肖华飞关心的问题,今天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很蹊跷,自己考不考秀才,关张景清他们什么事。

    他们当他们的官,自己低调得多挣银子,互不干涉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

    肖老太爷笑着问道:“肖洪已经和我说了,你儿子在县里出了大风头,现在都在传他是大晋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诗人。听说县衙里还传出一首夸咱们县尊大人的诗,什么要把他磨成石灰什么的。是不是有这些事?”

    肖守业听到肖老太爷这样说,心中也很高兴,觉得很有面子,好像出名的是他自己一样,连忙点头称是。

    肖老太爷对家里能出个秀才,还是非常高兴,这本就是他多年间的心愿。

    “为什么不参加,我孙子就算单凭那几首诗也足可以当个秀才,他们哪个能做得出来?就是穆家那小子,我看都不行。再说咱们祠堂里,还没有一位是读书人啊,这回终于可以告慰祖宗了。”

    肖守业也跟着点头,肖家十来位住在祠堂里的先人,没有一个念过几天书,更不用说有秀才的身份,急需有人来替他们争口气。

    父子俩一致认为,肖华飞有资格取得秀才的功名,至于怎么得来的,并不重要。

    肖家既然是商人,那就索性做到底,一切以结果为导向。

    肖华飞心中对秀才功名,从没什么想法,一个不过相当于前世高中的文凭,让爷爷和父亲这样兴奋,这是对原来的自己有多失望。

    虽然心中对大晋的教育体系认证很不屑,不过他没有出言再表示反对。

    无论爷爷还是父亲都已为他付出许多,对于这个家他的确该承担责任,而满足长辈的期望也是他尽责的一种方式。

    肖华飞拱手向爷爷和父亲应承了此事。

    肖老太爷点点头,随口说道,肖华飞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便让他回去休息,单把肖守业留了下来。

    肖华飞离开后,肖老太爷神情变得冰冷,睁开时常眯起的双眼,接过了肖守业递过来的木牌,再次看了起来。

    认真起来的肖老太爷,双眼不再昏花,目光锐利好似利剑出鞘。

    肖守业也严肃起来,向肖老太爷详细说起了昨夜他所了解的经过。

    “儿子觉得这东西不像江湖门派中的东西,江湖门派不会用甲乙丙丁这类字眼开头,看着倒有些像军中的物件。”肖守业皱眉分析道。

    肖老太爷用手掂了掂木牌,说道:“刀工没有大问题,字迹清晰。但用料粗陋,这样才能保证量大。”

    从木牌上看,父子二人基本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肖守业又向父亲形容了杀手腋下,纹着的毒蛇是何样式。

    这条线索并没有太多的指向性,肖老太爷也没有新的发现。

    父子二人心中对主使者恼怒已极,商议到深夜,却没有办法从现有线索中,推测出主使人的身份。

    最后只好决定,在没有找到主使人之前,一切关于黄石寨的事情,先由肖守业帮助打理。

    尽可能不让肖华飞再出县城,晚间最好也不要在外面闲逛,这次的刺杀说明对方已经开始着急,估计还会有新的动作。

    整整一白天,肖守业都在外面寻找这人的出身,却没有探听到谁家里有男子失踪,或是报官说家人被害。

    只是听闻有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却无人到县衙认领。

    由此可以判断,昨夜的杀手应该不是本地人,肯定是最近才来到姚安县城里。

    肖老太爷提醒肖守业,明天去找一找肖家在江湖中那些可靠的朋友,多花银子让他们细心留意下,外地到姚安县的生面孔。

    如果发现生面孔,又身怀武功的人士,便可以私下里到肖家来领一份赏钱。

    可是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总是要找到真正想图谋肖家的人,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父子俩一夜无眠,为肖华飞的小命操碎了心。

    县衙后堂,张景清正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等着赵先生归来,想让他帮着拿着主意。

    一年多来在他的治理下,姚安县虽有刁民小打小闹,但总体来说还算太平无事。

    可今天居然在护城河中发现了一具男尸,他同郑捕头一起到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张景清多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懂什么查案,同去的王县尉也一样,在现场一言不发,明明是他的责任才对,嘴上却说着一切凭张大人做主。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郑捕头,不但什么线索也发现不了,反而推卸责任,悄悄让张景清以坠河的名义上报了事。

    张景清恨不得当场就把二人按在那里打板子,现在各地方官员已经都知道吏部要开始外察,凭什么让他自己背这口黑锅。

    若是真的河漂,张景清不会如此担心,随便让书吏润色一下报上去便是。

    可现在看尸体伤口,分明就是利器造成的外伤,想说此人是自尽或是醉酒坠河,把事情遮盖过去,也得有人相信才好。

    出了人命案子,从来就不太好解决,联想到马上要开始的外察,让张景清本就不安的心,更是七上八下起来。

    张景清回到衙门后,打发门房去门口守着,只要见到赵先生归来,便马上请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他从椅子上站起又坐下,眼巴巴的望向门口的方向,足足折腾了十来次,终于看到赵先生手上拿着本书边走边看,不急不缓的向后堂走来。

    张景清紧走二步迎了上去,伸手一把夺过赵先生手中的书,看都不看便随手丢在桌子上。

    他急切地拉着赵先生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向他讲起了今天在护城河发现的男尸。

    赵先生其实已经从门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形,对于这件事他看得并没有多么大不了。

    大晋千万户百姓,哪天不死几个人,哪个州县又敢说不会出人死官司。

    他爷爷对于处理这类事情,也早就教过他该如何应对,所以赵先生脸上风轻云淡,丝毫不见急躁。

    张景清恨恨说道:“那郑捕头天天不是在赌钱,就是在去青楼的路上,这个案子他根本办不了。本官在治理百姓上面,还有些章法,可是如何断案,圣贤书上也没有教过。赵兄依你看,这个麻烦该如何处置,吏部马上就有可能派人下来巡察啊。”

    “那王县尉那里可有什么说法?”赵先生明知故问。

    王县尉不过是个举人出身,赵先生也一直看不上这人,明明大家都是举人,王县尉凭什么就能当上官。

    赵先生在心里认定,此人必是走了谁的门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不像自己一点风骨都没有。

    “休要提起此人,他连郑捕头都不如,嘴上说一切全凭本官做主,实际上说不定要在背后告本官的黑状。”

    赵先生点点头,呵呵一笑:“大人不必着急,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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