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内有个相国寺,一年到头香客不断。月月有佛事,吸引来各等人物,卖各色吃食的,金石字画文房四宝的,踩高跷杂耍的,卖胭脂水粉的,纷纷聚集此处,是个热闹所在,终日是人声鼎沸。
场子里正在表演天女散花,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头发用烧酒打湿头顶心攥紧,挽了实实的辫子,一根长绳掏进发髻,在半空吊起。父亲在下面用力一推,小姑娘就在半空荡了起来,一边荡,一边做着寒鸦浮水,童子拜观音的姿态。袖口里藏着花,此刻一边荡,一边大把的花瓣从空中抛了下来,煞是好看,围观的众人大声喝彩叫好。
姐姐约十五六的模样,娇俏可人,粉嫩嫩的脸颊,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儿,声音娇糯脆生。身着粉色窄袖短袄同色襦裙,手中一只缨枪耍的团团转舞风雨不透,看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父亲见人群逐渐涌来,心里渐宽,拿了铜锣沿着人圈收赏钱,口中兀自谢着。
“我说…那小女子!你模样这般标致,竟做这贱营生不如跟了少主回府,伺候好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尽着你挑,怎么样啊?”
不知何时,场中多了一个贵公子,身着紫色蜀锦银线直掇,一把折扇徐徐摇着。眼神却自带三分邪气,口气轻薄,挨在那卖艺姑娘身边寸步不离,不紧不慢的兜着圈子。
此刻竟欺近身来,在那姑娘发髻脖颈边一探,招手笑到“好香!好香!”
女子又羞又急,慌乱间举枪直直刺了过来,那公子步履一斜,侧身躲过,单手就势一带,姑娘力不及他,半个身子竟被他揽在怀中。
“原来,这公子还是个练家子!”
“乖乖就等不及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浪笑哄起,姑娘脸颊绯红心下慌乱,噔噔噔,后退几步,双眉一蹙,正待再次上前。只听那公子一声怒吼,一探脚,一个小小身影打横里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登时趴在原地不动了。
原来那天女散花的小姑娘早已着地,看见姐姐受辱,气不忿,竟抓住那贵公子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人猝不及防竟被咬的鲜血直流,吃痛不过,恶意遂生,习武之人气力原本比常人大许多,八岁女娃儿又怎吃的起他这凶狠一脚。
父亲扔了锣儿,几步奔到小女儿身前,那小女娃脸色惨白,口中犹自留着血红,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
“你!你!你!我跟你拼了!”
卖艺汉子悲愤之下目色赤红,随手自木箱上捡起一把刀,朝那泼皮公子扑了过去,那公子闪都不闪一下,好自以暇地站着动也不动。
众人都看傻了,一时间竟面面相觑,只听噗通一声,卖艺汉子手捂心口挣扎着缓缓栽倒,一股血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青色短打前襟不一会儿功夫就被血污沾满。一个黑衣老儿一个胖大和尚已双双护在站在那公子身前。
那公子冷笑一声
“不识抬举的狗东西!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
黑衣人缓缓逼上前举足欲踏,将踏未踏之际,那公子身子一晃,竟也一头栽倒在地。黑衣人一怔,伸手一搭,便知是被暗器击中了玉枕致晕。目光如电,朝人群中缓缓扫去,一眼就辩出方位,正是燕鸮然与司徒允立身之处。那和尚已按捺不住,手掌自腰间徐徐抬起目中精光暴闪。
鬼魅魑丹田一沉,目光斜睨,两人目光一触,便知对方功力,都非寻常。
“阁下不知何许人也?“”
“这梁子余某记下了!来日方长!”
黑衣人说罢,一把扯住和尚,死死盯了他二人两眼,与那和尚耳语几句,回身向那公子背上一拍。那公子口中咿呀有声,慢慢醒了过来,神情兀自茫然。黑衣人凑近说了几个字,那公子起身,朝这边扫了一扫,目露凶色。
这时,卖艺父女二人均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粉衣女子守在一旁,正哭的凄惨。
看热闹的众人都缓缓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贵公子大约是感觉众怒难犯,看女子哭的呜呜咽咽,亦顿觉意兴索然,好色的心也踪影全无,却也不惧众人,三人拨开人群,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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