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百草诗的人,是容肃。
容家与百草诗的恩怨纠葛,由来已久。
起初是容克,与二世祖们拿折羽当赌注,输地一塌糊涂。
而后容克与红曲一刀两断,百草诗在中间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后来,容肃与父亲容敬候奉旨到宛州查高尔夫圈地一事,技不如人,被折羽按在地上摩擦。
自那事起,容敬候告诫容家人,见到折羽河百草诗,要绕道走。
然而,从坤鸣书院归来的容克,在香积寺市集上看到了一舞倾城的红曲,那颗心又活络起来。也因为嫉妒红曲和百小树,被人利用成为诱饵,被江湖高手劫了去。
事后,容克虽然捡了一条命,但是吓丢了三魂七魄,整个人木木讷讷,浑浑噩噩的,算是废了。
容肃与自家兄弟也没有那么亲厚,但关起门来自己欺负、看不上可以。对外却是一致的。
而今天,容肃撞见了百草诗。
虽然百草诗做了些许易容,但深仇大恨在身,岂能忘怀。大抵百草诗变成灰,容肃都能认得出来。
“这不是太常寺卿夫人吗?来乾鸣做什么?”他一句充满敌意的话,引得周边学子都看百草诗。
百草诗水雾濛濛的眼睛眯了眯,简洁干脆答:“如你所见。”
言下之意,我逛书院碍着你什么事?
容肃却没有就此罢休之意,她抱着手臂,踱着步子,上上下下打量百草诗。
“啧啧,我发现,太常寺卿夫人与世间女子当真不同。其他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常寺卿夫人抛头露面,哦,连个幕篱都不戴。太常寺卿怎么也不管管?”
周围的学子哄然大笑,他们当中有人唯容肃马首是瞻,也有二世祖纯粹看热闹。
百草诗勾唇一笑,这容肃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莫要说乾鸣书院,便是大内皇宫,我也进了。从来无人拦我。怎么?乾鸣书院进不得?”
笑话,有太后的手令在,谁敢拦?
周围学子们,倒是听说过太常寺卿夫人的事迹,但都没见过真人,今儿发现有太常寺卿的风范。
容肃被百草诗噎了一句,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准备分辨时,听到了婆婆的声音,“诗诗,我们还能进去吗?”
婆婆感受到了容肃的不欢迎,她身子微微向前,试图挡在百草诗前面,迎接他们的恶意。
容肃看见了婆婆,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向下老太太,也想进书院,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去书院,可有书院邀请函书,或者可曾提前预约?这里毕竟是大焱一等学府,百年人文胜地,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话已至此,有个个子不算高的少年,扯着容肃的袖子,不停朝他挤眼睛,“容兄容兄,不是说去打马球吗?咱们快走吧。”
“十一殿下,难道书院的荣誉,不是靠我们每个人来维护吗?”
百草诗的怒火,被一点点燃。
别说十一殿下在场,就是焱武帝在,也要讨个说法的。
她动了。
身形如魅,一闪,她夺下了小重楼手上的鞭子,向着空气中一抽,皮鞭子火辣辣地落在了容肃的脸上,当着那些放学的乾鸣书院学子面。
空气似乎凝固了,学子们纷纷看着百草诗。
容肃:“……泼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教训不知所谓、目无尊长、无仁又无德的阿猫阿狗!”收回鞭子,缠在左掌心上,百草诗叉腰道:“好叫你知道,我不光要逛逛乾鸣,还要在乾鸣边上,建一所新的书院。书院开放对寒门学子的名额,可以免去束脩,像你这种夜郎自大、不可一世、百无一用的二世祖,我一定不收。”
容肃捂着脸,钻心的疼,然而更不能容忍的是,百草诗对他尊严的践踏。
他顾不得男女,顾不得多寡,只高呼了一句,“被一个女人欺负到家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绑了交到衙门去!”
场面一度混乱,有几个心向容肃的二世祖天团,磨拳霍霍。更多的学子在劝架,因为太常寺卿的威名,无人不知。只有少数人在思考,不收束脩的书院,可能吗?
百草诗向后一飘,护住了婆婆,唤了一声“小重楼”。
接下来的战争,属于男人和男人。
几个二世祖,哪里敌得过曾经最最精锐的羽林卫,小重楼三下五除二,叠罗汉似地撂倒了几个学子。
他拍拍手,掸掸衣角灰尘,“不是我说,你们真给易院长丢人,不是以武立院吗?”
易昭弦,本就是大焱朝堂武学第一人,为什么下面学子如此不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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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折羽回到了栩王府,兴冲冲去百草诗院子,“诗诗。”
可是房间没人,两头狼围着他转。
丁香说道:“夫人今天和婆婆去平康坊义诊,一直未归。哦,夫人还说,义诊后要去乾鸣书院一趟。”
折羽摇摇头,很无奈,夫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天做这么多事,也不嫌累。
“谁和她一起?”
“小重楼。”
便在这时,院外大重楼进来,神色有点意味难名。“大人,宫里符大总管来了,请您入宫一趟。”
“入宫?”折羽疑问,不是刚从宫里出来吗?
大重楼硬着头皮道:“夫人,在乾鸣书院和学子们打了起来。把容敬候府世子以及几名学子,都给揍了!”
折羽双手一交叠,拍了个章,“那肯定是他们的错,诗诗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好,备马车,我这就去。”
马车太慢,折羽最终还是骑了黄骠马,直奔宫门,把老太监远远甩在了后面。
符公公气喘吁吁赶来,发誓以后再去栩王府宣旨的活计,一定留给老窦子,也就是窦安。
进了天元殿,和想象中的情况相距甚远。
焱武帝高坐龙椅,下首左手边坐了易昭弦,右边则是婆婆和百草诗。那些学子们,罚站似地排成排,容肃的脸上还带着一道红印子。
“陛下!”折羽施了个礼,就走到了百草诗身边,用眸光打量她,像似在说,“有没有受伤?”
易昭弦咳嗽了一声,老脸尴尬地一批。
焱武帝却笑道:“之前你和朕提起焱京中医药大学,朕心中还弄棱两可。今天听你夫人,诗诗陈述完,朕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事。所以,朕特意请来了易院长,乾鸣书院周边确实还有空地,拨出一块用作书院未尝不可。只是这个建造……”
焱武帝眼珠子转,国库空虚,连行宫建设都艰难。
他一文钱都不想出。
百草诗自然知晓他的意图,便道:“书院资费,我与夫君会想办法,只求陛下应允,乾鸣书院的学子不来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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