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绯红,盛开在伊人脸颊。
百草诗觉得,折羽再也不是那个人间肖想的高岭之花了。
“紫乌藤确实是好东西嘛,而且也确实有那个功效啊。”为什么那些好的本草,都有这个功效呢?她有什么办法?
折羽不再和她开玩笑,“现在还不安全,甩掉了眼线再说话。”
两个人出宫城,进坊巷,又折进了西市,几经辗转,连衣服都在店里换掉了。
“现在安全了。”折羽环顾四周,下了定论。
“好,你现在不宜再动了,找个饭馆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折羽有伤在身,却不得不防着那些明里暗里虎视眈眈的敌人,百草诗心疼的不行。买药的时候,她也没有在一家买,而是几个药房各买一些,凑够了手术所需的全部药材,最后才和折羽回了栩王府。
利剑平躲在折羽的房间里一整天了,不敢出去,唯恐被人发现穿了帮。
好不容易看到人回来,咦,身后还跟着……
“百姑娘,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利剑平大喜,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他就有口福了。
百草诗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去外面守着,我和公子有话说。”
利剑平:“……”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公子的伤还没好呢。
他忿忿地甩了门,防范着黑暗中的一切利剑以及鬼怪。
百草诗关上门,说道:“你的伤不能耽搁了,今天就手术。”
折羽拉起了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只是这王府,终究不安全。”
焱京很大,雄城一座,可对于他们来说,哪里才是安全的?
“羽宝,今天太后……她对你似乎,很不一般。”百草诗斟酌话语,小心翼翼地说出判断。“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
折羽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试问天下有几个人,敢初次见了当今太后,就想利用太后当挡箭牌的?
“我,小时候是交由她抚养的。”折羽坐在了床边,悠悠地回忆往事,“那时候我母亲状态很不好,一个国破山河在的女人,还要对着仇人夫君,能有什么好精神呢?所以,父亲把我送到了奶奶那里。”
百草诗早就知道了折羽的身份,在折羽讲起五味子的故事时。今天,他将故事继续娓娓道来。
“你知道的,千古以来婆媳关系都不好,奶奶对母亲自然也不如意,但待我却极好,教我读书写字。我功课好,有长进,她比谁都高兴。我离开时,她还不是这个样子,大概这三年多,她过地很艰难,眼睛都……”
百草诗走到他身边,抱住了折羽,给这个素来强大的男子,以温暖慰藉。“羽宝,我答应你,有机会再入宫,一定给她看看眼睛。我不保证她能重见光明,但希望她以后平安喜乐。”
折羽反抱着百草诗,在他身边坐下,“不,不要你来治。”
“为什么?”只是问完,百草诗就想明白了。
奶奶的身份非比寻常,眼睛又是最脆弱的器官。一旦治不好,恐怕就要连累百草诗。
祖母和百草诗,之于折羽都很重要,他不忍其中任意一方受到伤害。
“你放心,我没有十足把握绝不出手。现在还是研究一下你的手术在哪里做吧,如果王府也不行……”宛州路途又太遥远,如何是好?
折羽看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勾唇一笑,“皇命让我住在栩王府,我擅自离开,就会有一群人盯着我。只有一个地方,我去了,非但不会被责罚处罪,还理由十足。”
饶是百草诗聪明伶俐,依然猜不出是什么地方。
直到她和折羽出现在门口。
坐落于檀香山上的香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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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和子时的交界点。
全副武装的百草诗和折羽叩响了香积寺的大门,有小沙弥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寺门已经关闭,现在不接受香火了。”
百草诗想笑,他们看起来像上香火的吗?“小师傅,麻烦通知贵寺主持普济大师,当日亳阳城辩难的公子,想聆听佛音,读经思辨,参悟大道。请主持开一线天门,让我们进去。”
亳阳的辩难在寺内早就传开了,那个辩难少年更是得了主持的开口称赞。没想到今日上门来。“你们且在此等一等,容我禀报一声。”
“好。”
小沙弥刚转身,就听到一声“阿弥陀佛”。普济大师带着一个弟子已经迎了出来。
“折羽公子,老衲等你很久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等折羽辩难还是读经,亦或是其他。
折羽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谢礼。“叨扰大师了。”
普济大师和弟子在前方带路,折羽和百草诗牵着手,一路拾阶而上。绕过了前方广场,百姓们日常烧香拜佛的地方,来到了清幽的后院。
院落十分朴素,里面有一方小亭子,亭子里桌上镶嵌着围棋棋盘。
“你们今晚就宿在这里吧,不会有人打扰。”
百草诗却还不放心,虽然和普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个忙有点大。
折羽拉着她,示意她放宽心,又合十双手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大师请回吧。”
两个人走进了房屋,点燃了油灯。百草诗从包裹里拿出了麻沸散、自制的手套,从积分商城兑换的手术刀,一点时间都不耽搁。
“羽宝,准备一下,我们即将开始。”
折羽看向窗外,普济大师没有走,和他的弟子对月下棋。
寒风潇潇,两位出家人只若未闻。
“师傅,你对这个年轻人,似乎格外关照,竟然愿意为他护法。”执黑子的弟子问道。
这个世上,值得普济大师亲自护法的人,有几个?
普济大师手指夹着白子,落子无悔,“阿难,你记得,这是香积寺欠他的。”
当年师傅一卦占天下,改变了少年的人生轨迹,他遭遇了世间的背叛,香积寺理应为他后援。
阿难略带担忧,“师傅,那个年轻人,有伤在身。他走路时深浅不一。”
普济大师自然知道,他看了一眼,只是如果连墨非战都没办法,他也无能为力。
如果还有人能救他,大概只有她吧。
希望天亮前,残局已解,一切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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