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带着四宝林瑞嘉出门,到了驿馆门口,小家伙还担心不已的追问:“阿娘,阿爹真的没事吗?”
“嗯,你阿爹真的没事,你要是再要阿娘去帮他看病,你阿爹可能就会有事了。”
楚南栀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句,小家伙仍是一头雾水。
不过她现在相信娘亲的判断,既然娘亲说没事那阿爹肯定就没事。
驿馆门前,马来福已和孙柳氏母女将孙伍吉从狱中接了出来,他们身边还多了位眉清目秀的小郎君,楚南栀定眼看去,眉眼长得倒是和孙伍吉很像,便猜到是他那躲起来的儿子孙闫明了。
马来福领着一家人到得楚南栀跟前,孙柳氏母子三人就感激涕零的准备下跪,楚南栀吓得连忙搀扶起几人,温声笑道:“不要行此大礼。”
若是每替人伸一次冤,就得被人跪一次,那自己这点阳寿恐怕早晚要被耗尽。
孙伍吉见状,只得恭敬的拱了拱手,郑重其事的言道:“大恩不言谢,在下的命是楚娘子捡回来的,往后这条命就是楚娘子的,但凭娘子差遣。”
“孙郎君言重了。”
见他一身江湖气,楚南栀严肃了语气,说道:
“我救你也并非无私的,不过是为了鱼苗之事,而且你也的确是被冤枉了我才能替你伸冤,倘若真是你杀害了朱县丞,我做再多也是徒劳的,所以你这条命是属于你自己,属于你家人的,往后还得再接再厉,为乡亲们谋福利。”
“在下谨记楚娘子今日这番教诲。”
孙伍吉一脸赤诚的答道。
方才也听一家人讲到了鱼苗的事情,而且还听说她已经付给了村里人银子,又立刻补说道:“楚娘子想要鱼苗,尽管包在在下身上,在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为楚娘子将鱼苗尽数凑齐,银子楚娘子还是收回去吧。”
“你这人,让我怎么说你呢。”
楚南栀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鱼苗是乡亲们辛辛苦苦打捞饲养的,我来买鱼苗付银子是应当应分的,你少学些康铭塘那些豪强劣绅的蛮横作为,生意就是生意,互惠互利大家都能赚到银子才是长久之计。”
眼下尚未和离,承着上差娘子的身份,她既不想借着这身份的便宜强取豪夺,但也不可能因为林锦骁妥协什么。
一切仍需照着自己的计划去做,只是其间的分寸还需拿捏好。
听着她这番中肯的言辞,孙伍吉倍感汗颜,又唯唯诺诺的答道:“是,楚娘子教训的是,在下记住了。”
瞧着平日里神武果决的姨父被楚南栀教训得服服帖帖,马来福就止不住的想笑,乐滋滋的冷呛道:
“栀姐姐,你说我们要是早认识你该多好,早点让你替我姨娘一家磨磨姨父这强势霸道的性子,他也就不会遭人陷害了还不自知。”
“来福,你少在我面前幸灾乐祸啊。”
孙伍吉看了眼一旁的儿子孙闫明,闷沉着脸气呼呼的抱怨道:“你怂恿闫明一起去为难齐家那祸害的事姨父可还没找你清算呢。”
“咳,那不都是为了替你出口气嘛。”
马来福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又亲切的笑望着楚南栀,侃侃说道:
“栀姐姐,你想办法替姨父村里的族人们将鱼卖出海康县,大家都感激着你,姨娘也和孙家族长提过你在山里讲的送鱼的法子,往后你若是需要买这县里的鱼就差人到断龙山里说一声,我定让他们将鱼准备的妥妥的,给你送过去,也省得你再多跑路。”
“这主意倒是挺不错的。”
孙伍吉浓眉颤动着,认同的点头,倒没想到自己这侄子学聪明了,也殷切的附和道:“芦堰港到海康县就算走断龙山也不近,有来福在中间传信,倒是为大家都省事了。”
楚南栀柳眉轻蹙着斟酌了片刻,也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欣然应允道:“那就依来福所言。”
只是她话音刚落,孙伍吉舒展着的眉梢又微微的皱了皱:“楚娘子此举确实是为海康县的渔民打开了销路,但在下有些担心,即便你教的法子管用,可那山里豺狼太多,恐怕想要安全的将鱼送到芦堰港也绝非易事。”
“这点姨父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次回山里后我每天都去猎杀豺狼,往后若是有渔民进山是因为被豺狼所伤都算在我头上。”
马来福拍着胸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过姨父让大家送鱼尽量还是结伴而行。”
这事楚南栀已听他提到许多次了,这小老弟脑子一根筋,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想的,不过他真想做一辈子猎户自己倒也希望他可以做一名有前途的猎户。
如若来福能将断龙山里的豺狼猎尽倒也是为大家谋福的好事。
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她神色肃穆的凝视着马来福,温和的说道:“来福,你如果想好了继续回山里打猎,我也愿意支持你,如果真能扫清了芦堰港与海康县之间的障碍,往后两县之间的百姓可以互通有无,确实是件大好事。”
这样说着,她话锋又忽的一转:“不过这么大一座山,即便你和你那几位兄弟都一起去围猎也难以猎尽凶禽猛兽,这样吧,你听我的,你回山里以后可以组织周围的猎户一起进山打猎,猎来的猎物都送到我那里去,我到时候开酒楼也需要,若是用不完的我替大家高价卖出去,为大家多赚些银子。”
如此,既丰富了酒楼的菜品,又能为猎户们创收,还打开了两县之间的贸易往来,可谓是一举三得。
“这主意倒是不错。”
马来福抚着下巴,连连颔首:“还是栀姐姐想的周到,那就依栀姐姐所言。”
“好,咱们先去村里了再说。”
楚南栀见孙家是雇了牛车进城来的,便招呼着各自先上车。
马来福领着孙家人坐上牛车走在前面,楚南栀抱着四宝随李策、柳舒阳坐上马车紧随其后,两辆车马缓缓朝着城外行去。
虽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动乱,可今日的海康县比起往日却热闹了许多,生机勃勃的极富朝气。
从市里面经过,一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着近几日县里发生的事情,议论着城中新来的残疾令长是如何如何了得,滔滔不绝的夸赞声络绎不绝的从四处传来。
楚南栀掀开车帘偷偷的斜倪出去,只见一张张容光焕发的面孔散布在各个角落里,沉积了多年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扬眉吐气。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振聋发聩,听得人耳朵都快炸了。
柳舒阳双手环抱着,一脸困惑的道:“也没到年节,怎么都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放炮仗?”
“自然是在庆祝海康县这群狗官倒了台。”
李策满是鄙夷的瞥了眼旁边的小赘婿,和他说这些恐怕他也不懂。
“谁做官不都一个熊样,我姐夫往后那也是......”
柳舒阳想到初来驿馆那晚姐夫没陪自己睡觉,就很是不悦,可他话还没尽,小四宝就嘟着嘴打断了他:“我阿爹做官就不一样,他会是一个好官。”
瞧着小赘婿满脸不服气,楚南栀也神思着道:“的确会不一样。”
老话虽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若是有个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总比乌烟瘴气来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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