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楼东边的雅室中,林锦骁正和胡茂锡坐在茶桌旁叙话,柳舒阳怏怏的坐在角落的小榻上沉默不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着楚南栀的身影,二人渐渐停止了对话,胡茂锡喝了口茶,关切着问道:“如何,楚娘子在朱县丞的房中可有什么收获?”
“胡爷爷,我们在朱县丞的房中找到了好多好多的头发。”
四宝林瑞嘉吭哧吭哧的率先步到胡茂锡跟前,很亲切的答道。
“头发?”
胡茂锡一脸茫然:“这和朱县丞被杀有什么干系?”
“没干系。”
楚南栀随意答了句,走到两人身边,见胡茂锡神色恢复了不少,忍不住欣喜道:“看样子胡大人恢复的还不错。”
“多亏了楚娘子呀,在下喝了两碗汤药,现下好多了。”
胡茂锡喜笑颜开的,看着这美妇人,真是越看越令人起敬:“楚娘子倒的确是个神人,不仅推理案情的能力了得,没想到医术也是如此精湛,听说咱们县里弘文医馆的老医师都拜你做了老师。”
“咳,不过是他老人家和民妇闹着玩,当不得真。”
楚南栀捂着嘴,难为情的谦逊了句。
这时,驿馆的小厮们又将晚饭送了进来,摆好在桌子上,林锦骁将筷子递到几人跟前,正要为四宝夹菜,胡茂锡看得眉头一凛,连忙阻止道:“林贤弟......”
“不打紧。”
林锦骁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今晚的饭菜让大家放心食用吧。”
胡茂锡心有余悸的看着一桌子菜却始终提不起来胃口。
楚南栀察觉到他是被下午的饭菜给吓破了胆,也耐心解释道:“胡大人是朝廷命官,他们就算是有心谋害你也没这个胆,下午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
胡茂锡见林锦骁夹了丝菜喂入嘴中,心里立时放心了不少,起身说道:“那在下还是回客舍里去,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行,那我送送你。”
楚南栀也跟着起身。
“不必,不必。”
胡茂锡拦下她,径直走出屋子。
四宝小眼珠眨闪着,看着阿爹不断夹进碗里的菜,扭过头来满脸后怕的问道:“阿娘,这个菜真的可以吃了吗?”
“当然了,你阿爹......”
楚南栀兴致勃勃的说着,不经意的看向那张布满温存的脸颊,怎么突然感觉自己竟和他成了同一类人,事事都保持着默契,有些不可思议了。
她停下要出口的话,转而言道:“不过我们要先去洗洗手再吃饭。”
话落,便拉着四宝去盛有水的木桶里洗手,帮四宝擦洗干净了湿漉漉的小手,小家伙活蹦乱跳的就跑到林锦骁身边坐下,开心的吃起了碗里的美味。
楚南栀坐回饭桌旁,轻瞥了眼榻上要死不活的小赘婿,招呼道:“舒阳,你也过来吃饭吧。”
“大姐,我不吃了。”
柳舒阳很坚定的起身,心里正犯起嘀咕:下午后悔没听大姐的话,啊呸,就是因为听从了大姐的话,将一桌子菜吃了个干净,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到现在肚子还绞痛着。
“大姐,我先回房歇息了。”
柳舒阳说完,默默的视向林锦骁,讪讪的有些难以启齿道:“姐夫,这驿馆刚死过人,我有点害怕,你晚上......”
他心中的意图还没表达完,林锦骁就一个冷眼过去:“滚。”
柳舒阳无趣的闭了闭眼,悻悻的立刻走出了屋子。
林锦骁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喂了口菜,细嚼慢咽间,余光偷偷的打量住面前的女人。
今日见到她时面容憔悴不堪,当时就想到定是这些日子她没有搂着自己睡觉,所以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实在是苦了她了。
也怕她会害羞,想到此处,林锦骁慢悠悠的放下筷子,隐晦的提示道:“今晚?”
“今晚我带着四宝在这边睡,有我陪着她,你不必担心。”
楚南栀不假思索的回道。
“噢。”
林锦骁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
四宝扭头看向楚南栀,弱弱的问道:“阿娘,我们不和阿爹一起睡吗?”
“不用。”
林锦骁抢先答道:“四宝,你和娘亲到里屋睡,阿爹在外面的软塌上守着你们。”
四宝眨了眨乌黑的小眼睛:“那阿爹你不怕吗?”
“阿爹什么都不怕。”
就怕...默默在心里嘀咕了句,林锦骁温眸相望着母女二人,眼底里流出一股暖意:“快吃饭吧,你娘亲明日还要上公堂。”
“嗯。”
小四宝趴回桌上,认真的吃饭。
之后驿馆的小厮们进来收拾了屋子,换了温水,楚南栀给四宝擦洗了身子,又给林锦骁换好药,洗漱后带着小家伙去了里间的卧房睡觉。
虽说驿馆的环境比起断龙山和孙家村的条件都要好上许多,可躺在床上思索着案情相关的东西,她辗转反侧的始终难以入睡。
听着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她轻轻的拨开四宝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再次确定小家伙已经安然入睡后,她悄无声息的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
蹑手蹑脚的撩开两层门帘,只见伏案边微弱的灯光下,一张清冷的身影立时映入眼帘。
听到这边的动静,林锦骁不动声色的将伏案上的东西盖住,随后缓缓抬头,若无其事的看向她。
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林锦骁眼眉含笑,朝着身边轻轻拍了拍,又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楚南栀过去。
“怎么还不歇息?”
楚南栀察觉到他是在书写什么东西。
但他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不去自讨没趣,视若无睹的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林锦骁朝她恬淡的笑了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就歇息了。”
顿了顿,他眼中隐隐的划过一抹得意的神色:“你呢?”
“我?”
楚南栀渐渐露出一脸苦意。
之前的案子虽说都是扑朔迷离的,但推敲起来却很简单。
而这次,她明知孙伍吉是被人冤枉的,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眉目,还有许多许多的困惑等着她去解开。
林锦骁见她苦着一张脸,好像和自己预想的不是一回事,看样子不是来求自己一起睡觉的呀。
想了想,他随即反应过来她该是因为明日对质公堂的事而感到烦恼,只得放下心中的失落,转而安慰道:“明天还只是个开始,你不必着急,这个时候该着急的应该是幕后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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