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当归还比较罕见,先前一直是皇家用药。
种植当归的人凭着此物坐地起价,只怕想用弄来种子并不容易,但钱弘文既然敢答应自己,凭着他一诺千金的爽快性子定是会为自己弄来的。
为了激励他,同时也为了答谢他的热忱,楚南栀在心里思虑斟酌一番之后,很冷静的说道:
“我知道县里每年都有不少百姓死于各种季节性流感,想来老医师也是见惯了此类病例而又束手无策,我虽不精通医理,却侥幸识得些对症的药方,今日愿尽数赠与老医师。”
“哦?还请楚娘子赐教。”
钱弘文本没想过今日能从她这里索取些什么,不曾想她竟主动开口赠药方,真是意外之喜,激动得连忙去取纸笔过来交到她手上。
楚南栀大致在脑海里想了想,这个年代治疗感冒的入药以桂枝汤、麻黄汤为主,但主治的都是外感风寒,并不适用于各类病例,尤其是疟疾和瘟疫。
而热伤风多用大蓝入药,所以总体上来说并不全面,以至于同样一味药,有人喝了马上见好,有的人服下病症却愈发严重,这种对症下药、辨证论治的理念还未十分成熟。
究其原因,除了医术不够精湛之外,另外被局限的便是可以入药的药物配方不多。
脑海里也有关于几种胶囊颗粒之类的药物配方,不过凭着这个时代的条件,即便能寻来各类药草,生产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如今也只能将自己熟知的几味中药配方写下来,以补全老医师在面对此类症状时可以选择的药方。
她反复斟酌着奋笔疾书,大约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自己所熟知的几张药方写全。
钱弘文小心翼翼的将一张张稀世药方拿在手上,看着扭扭捏捏的字迹缓声念道:“九味羌活汤配方,羌活、防风、细辛、苍术、白芷、川芎、黄芩、生地、甘草,主治外感风寒湿邪,内有蕴热证,恶寒发热,无汗,头痛项强,肢体酸楚疼痛,口苦微渴,舌苔白或微黄,脉浮。”
只念完这一味药,心里的敬意便油然而生,渐渐意识到这楚娘子之前给与自己的药方怕并非是什么顺手拈来的偏方。
她口上说着不精通医理,实则不然,如此深的见地恐怕宫廷御医也不及她的,真是个心思深沉又谦逊谨慎的美妇人。
钱弘文暗自感叹着,又接连看完余下的几味药方,其间包括银翘散、人参败毒散和治疗瘟疫、疟疾在内的达元饮等共计十类药方,从配药到主治症状,都写的清晰明了。
一时间,钱弘文对这妇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难安的不惜屈尊委下身来,恳切的求道:“老朽研习医理半生,所获心得却不及楚娘子万一,今日斗胆相求,恳请楚娘子能收老朽为师,啊呸,是求楚娘子收老朽做个徒弟如何?”
“收徒?”
楚南栀听得一脸惶恐。
小四宝喂到嘴边的糕点也骤然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白须老爷爷。
楚南栀尚在惊愕中,只见钱弘文撩动长衫缓缓跪了下去,不容她答应就直接开口唤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可不可。”
楚南栀诚惶诚恐的扶他起来:“我不过是一知半解,并不能教授老医师什么,老医师往后要是遇上什么难题,但凡问我便是,如此大礼我实在不敢受。”
钱弘文听着一脸颓丧:“莫非师父是嫌徒儿资质愚钝,又已至暮年,不肯接纳?”
“老医师言重了。”
楚南栀劝道。
可能在这老医师眼里自己在医学方面的确是有些造诣,但在自己父亲面前其实就是个半吊子。
她家中本是医学世家,父亲也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所以从小算是耳濡目染,也看过不少医学方面的杂书,但偏偏中学时迷恋上了名侦探柯蓝,立志要做一名警察,从此成为了父亲眼中误入歧途的叛逆少女,也因此断送了父亲安排好的医学事业。
此时,这老医师竟然要自己收他为徒,实在有些荒谬。
她再次试图搀扶起钱弘文,苦劝道:“前辈快起来吧,我确实没有为人师表的潜力,我敬重前辈的为人,所以才愿意将我所知道的倾囊相授,一来是为了答谢前辈,再则也是希望前辈能够以此救助更多的患者。”
“徒儿谨遵师命,一定不负师父的教诲,往后也会好好教育后世子孙悬壶济世,不辱师父今日所赐的这些宝贵方子。”
钱弘文仍是执意称她为师父,这让楚南栀很是无奈,,想了想,也只得颔首应承下来:“好好好,前辈你先起来吧,要是闪着老腰为师可担待不起呀。”
“徒儿遵命。”
钱弘文刚起身,楚南栀又赶紧示意道:“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了,咱们也无需行什么拜师礼仪,私下里老前辈可以唤我一声师父,人前咱们还是各论各的。”
钱弘文听着又止不住的皱眉:“看来师父还是嫌弃在下啊。”
“哎呀,不是。”
老娘怕折寿啊。
她可从未收过这么老的徒弟,以前在警局带的新人好歹都是些刚从警校出来的热血青年。
只是看到老医师一脸颓丧,像是受了很深的打击一样,楚南栀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都依你,前辈喜欢如何便如何吧。”
“多谢师父成全。”
钱弘文顿时乐得跟个孩子似的,天真烂漫的笑着合不拢嘴,一边往里走一边招呼道:“还请师父稍等。”
他跑进里屋片刻的功夫,手里便拿了一沓银票出来,兴致匆匆的交到她手上:“这一千两银票还请师父收下,就当是徒儿赠的拜师礼吧。”
楚南栀本是为答谢老医师才送他这些中医药方,不曾想他送的银子越来越多,正要推拒,钱弘文却认真严肃的立刻劝说过来:
“师父切莫再推辞,否则让徒儿如何心安啊,今日这十张方子可谓是价值连城,尤其是那达元饮,这些年时有瘟疫、疟疾横行,仅凭这一张方子就能救助多少人家呀,这一千两纹银也不过是徒儿略表寸心罢了。”
说完这话,又朝着外面的伙计喊道:“快将医馆里最好的山参拿两支包好让我师父带回家中给师爹补身子。”
老徒弟实在太上道,楚南栀俨然有些应付不过来,本还在愁着开酒楼缺银子的事,老徒弟直接送了一千两银票。
这狗屎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是想着林家二叔公林奋,楚南栀经不住暗暗感叹了声,恐怕那老头知道又要气得口吐鲜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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