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楚南栀一筹莫展之际,小芬突然望向她,语气笃定的答道:“那几日在观中的确未曾见过西门道人,但奴婢倒是听说确实是因为西门道人突然造访,主母才急着提前赶回府中的。”
随后,半眯着眼眸,她开始仔细的回忆起当日的经过:
“奴婢记得那日我正与小娘在后山采茶,主母过来嫌小娘采的太慢了些,还亲自帮着小娘采了一捧,接着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府上。”
“可曾见到西门道人?”
楚南栀目光紧视着她,着急的问道。
小芬瘪着嘴,悻悻的摇了摇头:“不曾,之后西门道人并未出现过,再后来就听说他因为税银案下了狱,死在了狱中。”
楚南栀见她回答得并不含糊,再结合前后日期,恐怕韩氏也确实再没机会见到西门道人。
思来想去,那毒药的答案还是只能亲往南华观才能寻出了。
就在准备结束问话之时,她又忽然想到了卫子卿,意味深长的看了过去:“你家小娘与卫家那位先生......”
“这事奴婢敢指天发誓,并以奴婢全家人的性命作保,卫先生和小娘并无任何苟且之事。”
说着,小芬信誓旦旦的抬起手来,眼神无比坚定的凝视着楚南栀:“卫先生自打来到沈家府上,总共就与小娘见过两次,奴婢记得十分清楚,第一次是在去年年初,卫先生刚入府之日,再一次是在年末,被主母邀去答谢先生授业之恩。”
回答得与沈杨氏完全一致。
而两人一个整日待在沈家,一个困在牢狱里,并无串供的可能。
由此可见,通奸之事纯属无稽之谈。
排除了这点可能,楚南栀再也想不到沈杨氏能谋杀亲夫的理由了。
挑了挑眉,斟酌着望向小芬,楚南栀带着些试探性的语气问道:“明日我会亲自去一趟南华观,不知小芬妹妹可愿与我一道前往?”
“只要能替小娘伸冤,奴婢就算是死也毫不畏惧。”
“不至于这般严重。”
楚南栀听得有些动容。
本以为提到南华观她会畏畏缩缩的推辞一番,不曾想竟然这般爽快。
看来她与沈杨氏之间才真的是主仆情深。
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朝着马夫轻喊道:“先回县衙。”
这个时辰还未到午时,出来不过半日光景就要打道回府,李三木和关二白都有些不解。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李三木虽是好脾气,也全然看不懂这妇人的操作,颇为纳闷的问道:“嫂子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没有。”
楚南栀也不诓骗他们,直言道:“昨日虽是查验过那半袋花茶,却没来得及仔细比对,恰巧今日取了韩娘子院中同采的茶叶,再去比对比对,看看能不能寻出些新的线索。”
她眼下虽说对韩氏有些猜忌,可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撑起自己的假设。
这种情况她前世做刑警时也有碰到过,明明对疑犯很敏感,可最后所有的证据指向却并非此人。
所以,有的时候完全靠感官判断出来的结论是经不住推敲的。
而且,至今她也没想到韩氏谋杀自己夫君的理由,总不至于是这妇人和西门道人有染叫沈江河给察觉了。
如此可就太荒诞滑稽了,韩氏看上去怕是已近不惑之年,西门道人好歹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不该这般饥渴才对。
想了想,她又将目光定定的落到两名衙役身上,斟酌着道:“如若再没有线索,明日恐怕还得劳烦二位郎君随奴家跑一趟南华观了。”
“南华观?”
听到要去南华观,李三木和关二白两人霎时脸都黑了。
关二白直接以沉默相抗,紧紧的环住双手,埋下头烦闷的不想说话。
李三木也是一脸苦色:“嫂子,并非小弟有意给你泼凉水,那南华观岂是我等能够随意进出的,全然没点头绪的事,即便是县令大人亲自拿着牌票也不一定上得了山呀,那观中可是有三位长公主在此修行,惹怒了皇室,谁担得起这份罪责呀。”
楚南栀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这的确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他们手中的牌票(搜查令)能进得去寻常人家,可又怎么进得去皇家宫观呢。
只是如今就剩那处是唯一可能查找到毒茶叶来源之地了,若不亲自前往一趟,怎生寻得出证据。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前往此地。
她沉默着没有再搭理二人,等着马车回到县衙,到县衙旁的包子铺买了许多包子和一些白面馒头先给二宝、四宝,随后再分给大家,一行人填饱了肚子勉强打起精神进了县衙大院。
此时,胡茂锡并不在衙门里头,接待她的是孙县丞和那位看到她就要紧紧皱眉的主簿。
孙县丞将楚南栀几人引入内堂中,拜了茶,也缓缓蹙起了眉梢,对着楚南栀长吁短叹道:
“今日晨间,于氏在狱中自尽了,呈报郡府的复核文书都还没到呢,这妇人便自行了断了,县令大人为此颇为伤神,一大早就亲往赵太公府上了。”
“于氏自尽?”
楚南栀听着也甚为惊讶。
前有刘县尉和西门道人在狱中自杀,如今又是于氏,不知道的还以为县令屈打成招,让罪犯们难以忍受折磨被逼着自尽了。
也难怪孙县丞会如此懊恼。
孙县丞没好气的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李三木和关二白,眉宇间浸透着煞气,愤愤不已的道:“也是这群狱卒们疏忽懈怠,昨晚送去狱中的饭竟让那妇人给打翻了,还让她偷偷的藏了块碎瓦砾,于氏便是用此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楚南栀见他如此苦恼,只得好言安慰道:“本就是罪大恶极之徒,横竖都是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县丞大人不必为此神伤。”
“楚娘子有所不知呀。”
孙县丞神秘兮兮的视向她,忽的压低了声音:“前几日提审这罪妇时,发现她竟然已有了近三月的身孕,虽说并非赵太公的骨血,可赵太公念着如今府上已无子嗣,松下口来想保这妇人产下婴孩再行定罪,也不知于氏是如何得知了风声,竟然偷偷的自尽了。”
“原来如此。”
楚南栀也有些惋惜的叹息了声,随即陷入短暂的沉思,看来于氏对赵太公的怨愤不是一般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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