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丞气势汹汹的跑了过去,赫赫官威吓得两名侍女惊慌失措的躲到了门边。
楚南栀心里一阵欢喜。
可孙县丞跑到院门处,突然就停了下来。
踌躇了片刻,他猛的转过身去,目视着两名侍女,温柔客气的问道:
“二位小娘子,钥匙呢?”
“钥匙自然在主母娘子手中,大人若要入内,须得容奴婢们去问过主母娘子方可。”
“容个屁。”
孙县丞举起脚,将五十多年所受的委屈和不公统统集聚到脚下,奋力朝着门上踹了过去。
“轰隆。”
声音清脆,院门应声而倒,只剩两边门框挂在墙沿。
两名侍女铁青着脸,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忽然惶恐不安的急急忙忙向院外奔去。
孙县丞满怀期待的凝视着楚南栀,英姿勃发的气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娘子,老朽今日可将身家性命交与你手了,你只管往里进,出了天大的事都有老朽顶着。”
楚南栀既惊讶又感动,领着四宝匆匆往里跑,身后还传来孙县丞尊尊叮嘱声:
“楚娘子你快些啊,一会儿人该来了,老朽单枪匹马的怕是顶不住呀。”
楚南栀心里也清楚,如若不尽快找到尸体,等待她的将是百般阻拦和无止尽的谩骂。
而找不到尸体,她更没有可靠的依据来说服众人。
她在院里驻足观望了一遍,这院子大得吓人,四下里让郁郁葱葱的草木花卉环绕着,一时间也没个头绪。
她本想寻找尸体腐臭的味道,可院子里处处弥漫着醋酸味和竹叶的清香味,根本无迹可寻。
拉着四宝,她先对小家伙吩咐道:
“四宝,我带你去里面转转,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乱碰人家的东西,要是损坏了东西,我可赔不起哦。”
四宝乖乖的点头。
楚南栀这才宽下心来领着四宝一起进了里屋。
从主屋客堂到卧室,再到隔壁几间耳房,处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并没有能藏匿尸体之地。
之后又在各个角落和厚实的墙壁寻了一遍,也未发现暗阁之类的隐秘之处。
小四宝见坏女人到处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她在寻觅什么,歪着小脑袋感慨道:
“这里面这么干净是藏不住东西的。”
楚南栀此时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再仔细的想想,即便尸体腐臭味能够被掩盖,可分泌出的油脂是不能掩藏的。
怕是不在屋内。
她又拉着四宝奔向屋外,却撞见赵二郎正一脸仇视的冲了进来。
孙县丞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
“赵二郎,本官奉旨查案,你可别来添乱啊。”
“奉旨,奉了谁的旨,就算是奉旨也不该随意践踏我家门楣。”
赵二郎气不过,指着楚南栀大骂道:“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也敢肆意乱闯。”
楚南栀见这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好生可疑。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她去小郎君的院子,这人就拦在那处偏院门口;
而此时她来这边院子,此人又跟了过来。
她果断试探道:“我与县丞大人怀疑令弟遭人谋杀,故来此查探,坏了贵府门楣,的确有些不妥,只不过令伯父心系爱子,我等也是希望可以尽快查清案情,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谋杀?”
赵二郎义愤填膺,气得难耐:“你这妇人休要信口雌黄,谁有这个胆子敢谋杀我琰弟。”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而且琰弟聪颖过人,为人又和善,谁能忍心下得了这个狠手。”
他表情很是淡定,并无露出一丝半点的破绽。
楚南栀抿嘴轻笑:“既无匪寇作乱,也无仇敌相害,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如何就在府中凭空消失了。”
听了这话,赵二郎眼神忽然变得空洞,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南栀没再理会他,继续在院子里四下里查看着。
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各个角落,到处杂草丛生,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景,并无翻动过的痕迹,可以排除挖土掩埋的行为。
她又放眼四周,只见房屋转角处仍有绿地衔接,草丛周围还零零散散的散落着一些枯败沉积多年的树叶。
而那边,像是并非小院的尽头,还有很宽阔的一片空地。
正要朝着转角过去,赵二郎忽然从身后喊道:
“那边不过是一口枯井,自打祖母仙逝后,多年不用了,早已杂草丛生。”
听到枯井,楚南栀更加坚定的跑了过去。
只是到了那处,她就失望了。
随眼一看,草丛中几米远的位置虽有一块高高隆起的位置,确实像一口古井模样。
但定眼再看,那井被杂草包围,上面还有井盖,四处草木茂密,绿苔幽幽,也不像被人翻动过。
没有留下一丝可疑的痕迹。
再细细检查脚下周围,让她不得不直接放弃了藏尸井中的想法。
因为从站立之处到井边,绿草挺拔环绕,衔接有序,连一点损坏过的痕迹都没有。
若是要将尸体扔进井里,哪怕只有两个人的重量也该留下些踩塌的印迹。
而且,足印应该还很深。
即便精心掩饰,总该留出丁点的破绽。
悻悻的转过身去,眸光所及之处,赵太公已领着内人和胡县令正气急败坏的朝这边大踏步走来。
小四宝淡定自若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自顾自的准备踩上草地去采摘不远处从树上折过来的一枝黄色花朵。
楚南栀一把拉回小四宝,轻声责备道:“四宝,不要乱动别人家的东西。”
小四宝看着漂亮的花朵不甘心的瘪嘴发呆。
楚南栀眼见着众人已经快到跟前,不经意的朝脚下看了一眼,只见四宝刚刚踩踏下去的草丛又渐渐的往回拔正了些。
楚南栀心中一凛,再去观察各处相同的草地,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等她细想,耳边已响起了女子的哭骂声:
“主君呀,你看看,这些当差的哪有一点当差的样子,肆意乱闯后宅也就罢了,如今还将母亲的院门给踢坏了,他们究竟安的什么心啦,琰儿生死未卜的,他们这是存心来府上捣乱。”
赵老太公此时也是心绪难平,听了妇人的哭声,更加恼怒,指着楚南栀,再无半点忍让,大骂道:
“你这恶妇,哪里是来查案的,你分明就是带着个小娃娃来戏耍老朽,替胡茂锡报私仇给老朽难堪。”
胡茂锡吓得面色一紧,赶紧拱手赔礼道:
“太公休要恼怒,休要恼怒,此事定有缘由,待下官查问清楚,定然给太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随后阴沉着脸瞪了瞪楚南栀,却先将心中的怨愤转向了孙县丞。
因为,这老匹夫竟然胆大包天瞒着他踹人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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