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重置的,难道不只有大树守卫,还有曾经发生过的时间线?”

    周策视野中的红框渐渐消失,脱离战斗状态,可他心中的疑问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从心中咕嘟咕嘟涌了出来,如同化作千百只小老鼠,在他的心坎上躁动地爬来爬去,锋利的小爪子令他寝食难安:

    “不行!我必须查清真相,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师妹!也为了我自己!”

    想到此处,周策再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脱离战斗的战马温顺地像只小绵羊,轻轻地打了个小小的响鼻,蹑手蹑脚地向着艾雷教堂走去。

    这条石板路一点也不长,可满心忐忑的周策却仿佛走了几个世纪,直到艾雷教堂的残垣断壁阻挡在眼前,他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从倒塌的墙壁缝隙里向里面看去,熟悉的一幕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眼前……

    “呜呜呜!师兄,都是我不好,我以为……以为你真的死了……”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个游戏,又不会真的死人……”

    “知道是游戏,你还……”

    隐约的交谈声从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处传来,熟悉的对白,熟悉的声音,却让周策心生恶寒,一颗心几乎要从大树守卫的胸腔里跳出来,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与师妹浓情蜜意的时候,正有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对了!当时的艾雷教堂中,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那颗无形的黑洞!”

    他赶忙向两人的头顶望去,却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只见无所凭依的半空中,静静悬浮着一颗异常诱人的苹果,仿佛挂在纤细的枝头,放射出迷蒙的灿灿金光。

    “那是什么!“

    周策惊讶地几乎大叫出声,一颗心都被揪紧了,可与师妹依偎在一起的自己,却对这颗怪异的果子熟视无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似的。

    “难道,只有游戏里的boss,才能看到?”

    不等他找到答案,师妹已经从情意绵绵的怀抱里挣脱,俏脸绯红地拉开下线菜单,头顶突兀地凝聚成一个若隐若现的虚空之门,好似怪兽的大嘴要将其吞没,那颗神秘的果子,突然受到虚空之门的吸引,剧烈闪烁起来,如同倒计时一般,敲打在周策心头:

    “不好!要爆炸了!”

    周策一颗心完全被师妹的安危揪紧,猛地一提马缰冲进艾雷教堂,万分庆幸地操控着右手中的黄金戟,用尽全力向着金苹果刺去……

    “不要!”

    可与此同时,另外一把修长大剑后发先至,刚好拦阻在黄金戟前,绞杀在一处。

    “闪开!”

    周策眼睛都红了,可近在咫尺的金苹果却仿佛远隔天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师妹的头顶炸开,一股沛然无匹的吸引力突然从黄金戟上传来,被爆发的金苹果吸引而去。

    轰!

    惊天的碰撞再次发生,致命的虹光席卷而来,周策瞪大眼睛,与大树守卫一同被狂暴的能量绞碎,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什么都没有改变!

    ……

    “啊!”

    狭小的出租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周策全身的肌肉都传来撕裂的痛处,即便已经把痛觉削弱了90,依旧疼得他惨叫出声。

    他猛地从半包围式vr体感舱里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就连宽松的月白色练功服都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异常难受。

    “我……我这是在哪里?”

    周策有些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好半晌才从噩梦中冷静下来,熟悉的出租房让他倍感安心……

    房间面积不大,除了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就只能勉强把vr体感舱塞下,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剩下。

    然而,逼仄的环境,却带给周策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就连污浊的空气,都显得那般醇香:

    “一切……都只是个梦?这就是长时间沉浸在vr游戏里的副作用?”

    刚才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似乎夺舍boss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可现在周策还好好地躺在熟悉的体感舱里,又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不由嗤笑一声:

    “也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时间重置这种荒唐的事?”

    强迫自己忘记那个不切实际的噩梦,周策这才注意到身上的异样,顿时如同在泥浆里打了个滚一般难受,只能疲惫地从体感舱里艰难地爬出来,在出租屋的角落里找到许久不用的塑料脸盆,盆底印的两条鲤鱼都显得死气沉沉。

    拉开出租屋吱吱作响的防盗门,外面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同学们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我……又逃课了!”

    只是,周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仿佛逃课已经成为日常,对于见识过另外一番风景的他来说,一张三流大学的本科文凭一文不值,只有在《艾尔登法环·无限》的游戏世界里,他才能感觉自己真正活着。

    出门左转,就是公共水房,两排窄窄的水槽散发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上面斑驳的瓷砖微微发黄,生锈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漏着水,就像一排醉汉呼呼大睡时,从口角留下的涎水,怎么也止不住。

    “都2026年了,这种复古的公共设施,是故意怀旧吗?”

    曾经的吐槽言犹在耳,周策却早已被现实磨平棱角,随意地把伤痕累累的塑料盆甩进水槽里,一把脱下快要结冰的练功服。

    呈现在洗漱镜里的,是一具堪称完美的男性身躯,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如同雕塑般整齐排列,健硕的胸肌和手臂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周策望着镜中的自己,不屈的剑眉猛地一皱,仿佛又回忆起了噩梦中的场景,赶忙一甩头,目光下意识的向下移去,瞳孔猛地一缩,仿佛又触动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让他脸色难看的,是肚脐下一处触目惊心的疤痕,如同一朵肆意怒放的彼岸花,几乎将他拦腰斩断,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重伤,才能留下这样的伤痕,那是他的……

    丹田气海!

    身体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可心中的屈辱却从未远去,周策那双依然年轻,却又饱经风霜的眼眸里,已经给予了答案:

    “这个仇,我一刻也不曾忘记!”

    那些以大欺小的强者……

    那些冷眼旁观的同门……

    那些恶意满满的诽谤……

    都在他的心头留下一道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痕,午夜梦回间,便会隐隐作痛!

    周策石头一般坚硬的双拳狠狠地握在一起,眼里,心中,似乎还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可这朵彼岸花一般的伤口,却时刻昭示着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只不过是一个武道之路已断的废物!只能在vr游戏里寻找曾经的珍贵记忆……

    无处发泄的仇恨,将他拉回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啊!”

    突然,一个惊慌的叫喊声猛地将他惊醒,周策猛地回头,眼眸中的两道利芒有若实质,顿时吓得来人激灵灵一个冷战,一张艳若桃花的俏脸上,写满了惊慌:

    “我……我以为已经没人了……你……你没事吧!”

    略带关切的话语让心冷如冰的周策微微一暖,眼神也不再吓人,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我没事,雪姨。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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