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干!”
赵德昭看着抬进来的木箱,下方的陈云干起身一礼,赵德昭将手中一本厚厚的账册扔在桌上。
“查,给本王查清楚到底贩卖了多少钱!”
赵德昭冷言冷语,据杨重新刚刚的回答,三万粮草追回了是没有错,可这也是说的好听,并不是真正的追回。
无他,因为克扣下来的三万粮草只追回了一万左右,剩下的二万石还是从附近州县粮仓中提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拆东墙,补西墙。
“诺!”
陈云干应答一声挥手叫了两名侍卫,想要将木箱抬下去,赵德昭看见其动作后一声制止。
“就在这,今天不查清楚谁也别想离开这大帐,饭本王给你们管了。”
陈云干连连称诺,几名侍卫见状退下,不多时在王安带领下从外走进二十多名官吏,具是户部和工部的一些吏员。
贺怀浦等人起身将数张桌案拼接,三五名宦官搬来木凳,二十多人有条不紊开始工作,整个帐中全是噼里啪啦算珠声响。
杨重新看到这等阵仗,忍不住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昨天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也把他吓一跳,知道这帮人胆子大,没想到会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蠢事。
赵德昭几人来到右侧,这里刚刚才放置了几张桌案,赵德昭落座之后,贺怀浦呼延赞等也没有客气。
“杨留守,半月前的粮草以及木炭等物如何了?”
赵德昭将茶水推在一旁,王安手疾眼快接过,又恭恭敬敬奉上一杯,半月之前的粮草也是目前赵德昭担心的,尤其是木炭。
在这个时期,木炭这东西还是比较珍贵,一般人家都用不起,别提那些个苦哈哈百姓,过冬的时候有点鸡鸭鹅毛缝在衣物,或者是絮等一些填充物。
杨重新心中“咯噔”一声,到底还是问了起来,不过这件事他倒不怕,因为上一次的粮草,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原因嘛!当今皇帝下诏要御驾亲临京兆,这谁敢动手脚。
“禀殿下,半月之前的粮草木炭等物,臣敢保证没有任何疏漏,如有问题,请殿下斩臣头颅。”
杨重新一副斩钉断铁模样,赵德昭神情一怔,杨重新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赵德昭静静看着下方众人,尤其是杨重新的神情,赵德昭心中一团疑云展开,有道是关心则乱。
华州黄河决堤之时,皇帝老爹可亲自下诏,要御驾前往京兆,后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插足,皇帝老爹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谁敢在天子眼皮底下找不自在,那纯粹是想要找死。
想通了这一点,赵德昭心中一阵气节,在皇帝老爹的威势之下,他们自然是不敢克扣粮草,那自己呢?明摆着人家看不起他这个秦王。
这是在欺负他啊!
赵德昭一脸淡漠,不得不说他们还真做对了,照今天这么个情况,赵德昭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为他只是一个亲王,管不到人头上,自身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如果今天来的是皇帝老爹,直接就能推下杀了,这就是皇帝的权限,一个亲王没有权利擅杀朝廷命官,罢官夺爵都不行。
当然,如果这事发生在京兆,那就不一样了,赵德昭不单单是领京兆尹,还提领节制整个三秦。
有人,朝中有人,朝中绝对有人。
一窍通则百窍通,这些人绝对有朝廷大员撑腰,洛阳这几个小猫小狗吃不下这三万石粮草。
“杨重新,你要隐瞒本王到何时?”
原本只有噼里啪啦算珠声响的大帐,赵德昭猛地站起身子,一掌拍在桌案,这下不止是把贺怀浦等人吓一跳,就连不远处两部的官吏,身子也猛地一颤,杨重新就更别提了,直接跪在地上。
“殿下,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
杨重新脑袋不停磕在地上叩首哭嚎,皇帝下诏要亲临京兆,几天几夜不睡觉就是盯着那十万粮草,后来的第二批粮草,确是他疏忽所致。
“说,朝廷之中可有人牵连其中?”
赵德昭冷漠看着杨重新,他有什么罪赵德昭可不管,但刚刚憋在心里的那口气一定要出了。
“殿下,求殿下饶臣一命…”
随着赵德昭的话语,杨重新哭的稀里哗啦,额头上已经一片青紫之色。
“你是和本王谈条件么,王安,传武德指挥使黄中衍。”
“殿下,臣不敢,这是朝中人员名单,请殿下过目。”
杨重新听见“武德司”三个字,顿时犹如被踩住尾巴的老鼠,慌忙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本双手捧在手心。
他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放在平常这种罪自然罪不至死,可如今华州一带水灾,皇帝刚刚不久下了罪己诏,天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别跟他讲什么亲王没有权利处置地方官员,就外面那些人,死一百次都弥补不了他们罪过,就算这位秦王真的大开杀戒,当今皇帝恐怕都不会说什么。
王安上前接过名单随后递到赵德昭手中,这上面足足有十多位名字,其中有几位赵德昭还是见过,主要还是吏部的官吏,还有一位耳熟能详的名字,陶谷。
赵德昭眉头一皱,吏部掌管天下官员任免,这个赵德昭是知道,行贿也可以理解,可这陶谷怎么会牵扯其中,他不是吏部,而是礼部。
对了,科举。
赵德昭眼睛一亮,陶谷和他老师王著负责科举,这帮人竟然将目光瞄向了科举,赵德昭轻轻将奏章放在桌案。
贺怀浦等人看见赵德昭的神情,同样是眉头一皱,不过他们也能看出来,这件事牵扯出来的朝廷官员,绝对不一般。
杨重新整个人颤颤巍巍,这里面可是有礼部尚书陶谷,那些贩卖出去的钱财,他拿的可是大头。
赵德昭摆手让人将杨重新带下去,这个人死不死赵德昭不知道,反正绝对落不下什么好下场,这种事情岂是一句失察就能抵消得了的。
皇帝老爹现在可正在气头上,你以为罪己诏那么容易下,他老人家现在肯定憋着一肚子火,撞上了算他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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